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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临终前,还关照说:“这老屋,绝对不能倒!”
曾经,泥砖砌成的老屋是爷爷奶奶住的。爷爷常常说,这屋子,是党给我建的,是国家给我建的。儿时的崔山,眨着眼睛不是很理解。
那片老屋,是并排的两间,还记得小时候,崔山从外面跑进来,一阵风般地往奶奶身上扑。奶奶就疼爱地说:“一身汗,奶奶给你洗把脸。”奶奶从水缸里舀出水来,倒在脸盆里,把毛巾放入水中,拧干,再给他擦。崔山刚小猫洗脸般地擦了一把,又像阵风般地跑了出去。
老屋,算得上是冬暖夏凉。夏天前后门全部打开,搬一张躺椅,往上面一躺,这穿堂风别提有多凉快了。崔山没有午睡的习惯,但在上面,只要闭上一会眼睛,保准很快就睡着了。冬天后门一关,灶台上一烧火,房间里暖融融的。爸妈那时要上夜班,崔山就睡在爷爷奶奶的屋里,他经常做梦,梦里是春天来了……
那些是过去的光阴了。
崔山读小学的时候,父亲在老屋旁,建起二层的小楼。父亲想拆老屋,老屋拆了,屋基的面积大了,楼房也可以建得大一些。当然,到时爷爷奶奶肯定是和崔山他们一起住,楼上或楼下都可以,随他们选择。
崔山第一次看到爷爷动了怒,指着父亲,说那是党和国家给我们建的你知道吗?绝对不能拆的你知道吗?
父亲脸涨得通红,却没有反驳之力。从此,父亲没有再提过老屋的事。
二层小楼建起来了,崔山和父亲母亲住在小楼里。爷爷奶奶还住在老屋。父亲没有再去劝,那次,爷爷还说:“我死,也要死在老屋。”
后来,崔山长大了。他从农村走到了城市,又从城市回到了农村。他看望爸爸妈妈,看望爷爷奶奶,也看望老屋。
老屋的屋檐上长草了,屋顶的瓦片破损了,外面下大雨,里面滴滴答答是一场小雨。老屋的墙体发黑了,也有部分脱落了,裸露出斑驳红砖。
父亲默默地请人来修补。自从那次爷爷骂过他后,父亲像是换了一个人,对老屋,似对亲人一样的关照。一直以来,父亲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孝子。
奶奶是在崔山20岁出头的时候离开了。爷爷一个人,又过了五六年。每次崔山回去看爷爷,就能看到爷爷一脸浑浊的泪水。说不上是爷爷老,还是老屋老。老屋真像是爷爷的另一个伙伴。
后来,爷爷也走了,剩下了孤零零的老屋。
有一天,父亲说:“老屋,我要重新翻修一遍。老屋不能倒。”那天父亲说这话时,崔山和母亲都在旁边。父亲这话,像是在对大家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
翻修后的老屋,像重新焕发了新生。屋顶的瓦片,父亲请人换了一批。破落的墙体,重新填入了水泥,再用水泥粉刷了一遍……
前几天,崔山回了趟老家。
老屋在那里,仿佛爷爷站在那里,说:“我们不能忘本,老屋就是见证……”(崔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