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10日 星期三

买电视机 一九七六

白志强:一九七六九月九号之后几天的记忆
1976年9月11号,那一年我在部队仍是现役军人。

领袖逝世后的两天。部队领导给我和小张一个任务,让我俩去托一下朋友关系,买一台电视机。

小张是干部儿子,应该是红二代子弟。他在兰州有干部关系网。本来这任务是给他一个人的。但小张无论干什么事,总要拉上我。我俩是西安的兵,又全在创作组,住一个房子。我俩好的没法形容。

我俩接受了任务,去找兰州铁路局公安处长。(现在升为局级单位了,因为一个铁路局管辖的面积太大,太长,像兰州铁路局东西长度就是近三千公里,她的路段是东自陕西的宝鸡进入秦岭山区,也进入了甘肃境内,而西面要到河西堡,再往前一大站为哈密,如此的长度由数千干警执勤,数不清的铁路小站全有铁路公安派出所。一个处长是管不过来的。各个铁路分局设有公安分处,兰州路局下设公安局,为副局长单位。)

小张的父亲在三十多年前是西安铁路局公安处长,还是一位建国后就转业至地方上的老资格的处长。他爸是八路时期的干部,随着彭德怀和王震的西北野战军一路打下去,解放西安后铁路上军管,他爸就留在了铁路军管会,再之后他爸就转业至铁路局当了干部一直到他离休。

他爸和全国铁路系统的公安处长全熟。而铁路和部队差不多是一个管理模式,无论电话再难打,铁路系统的全国电话不会断,也不敢断线了。

我俩出了部队师部大院门。匆匆地往兰州铁路局公安处走去。

出了门,小张就有想法了。他眨巴着眼睛,看我。

我俩当时是以眼神交流,我俩的眼神对方全能看懂。

我说,咋着,有想法?

他说,这任务完成不了,咱趁机回老家一趟?

我说,哦,想你老爸老妈了?

他点点头。他也知道我同意了,立即捶我一拳头,说,我请客,咱吃牛肉面去?

我俩就兴奋地去吃牛肉面了。那年我二十二岁,小张二十岁。我们当然想回老家,也想老爸老妈了。部队四年才有一次探亲假,想老爸老妈那日子太难熬。

此前小张总让领导布置任务买火车卧铺票,小张也完成过数不清多少次任务,为部队领导买回来不少卧铺火车票。

那年头的干部子弟们全是夹着“尾巴”活人,全不敢说他们的父亲是干什么的,说了就得倒霉。当年的干部子弟让归入了另类。好在他爸七二年就让“解放”了,仍是任现职公安处长,仍是管理着西安铁路局的数千干警们。

所以小张的背景只有我知道,也只有领导知道。他谁也不敢说,怕给他自己惹事儿,更怕给他爸惹事儿。

小张总比别的兵干得多,也聪明还有灵气。他的一手行书钢笔字写的潇洒飞快,让我跟着学了数年,但就是学不像。我也极快发现写字是功夫,有窍门儿,得有人指点,用笨方法学,不灵。我把小张写出来的行书字儿,全拆开了掌握一类规律,把他的字儿偏旁部首及间架结构搞通,就学得有些入门儿了。现在我俩的硬笔书法能拼一下,那是在部队相互切磋出来的。

有一次吃了晚饭,他拉着我出了部队大门,说给领导请过假了,咱今天晚上去排队买卧铺票。我俩穿着军大衣,冷,得排队一夜呐。

我俩就真的排队买了几次火车票。郭冬林演的小品《有事儿,你找我》,和小张及我的事儿一模一样。不过我们比郭冬林的小品真实生活“演出”早了二十多年。

小张明着答应了人家部队首长能买火车卧铺票,但实际却得可怜巴巴地排队去买。

小张咕哝说,铁路局又不是我家开的,我用人家铁路公安处三次以上就不灵了,现在不敢去了,去了人家一准躲我。

所以我俩得排队给部队首长买卧铺票。谁让我俩年轻呐?我们当时是小兵娃子,稚气未脱,领导和首长的话是命令。

我俩掂了两个部队学习坐着用的小马扎,在寒冷的夜晚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睡在地上,排队。

饿了一人回去让炊食班烙饼炒咸菜,再跑着回来包着热饼和咸菜,吃的极香。我们部队设在兰州的总部某地距离火车站只有几站公交车的路程。我们的总部大院就在市中心,总部占地面积大得惊人,也处处是草坪和前苏联专家设计的楼宇。

到了第二天早上卖票的开了门,我们能买上两张票或者是四张票。

回去了给领导汇报,说再别让上面的首长让小张买票了,领导听了才说,我真没办法,咱官儿小,上面的首长让身边的干事来布置差使,我敢推?咱谁也推不掉。

而1976年9月11号这天去买电视机这样的差使,还是领导布置下来的任务。非得买一台电视机不可了。因为9月19号领袖追悼会实况转播,我们部队宣传队的全体人想在电视机前观看。

这样的日子我记得准确,我从十六岁一直坚持记日记,我坚持了四十多年了。

此前我们哭过数次,为领袖逝世。军区布置了好几个灵堂,在大军区一次,我们排队去哭;在省军区一次,我们仍是排队去哭;在我们师部集体一次,有几个小战士还有我们宣传队一位女战友哭晕过去了。

在领袖追悼会全国转播的时候,我们想集体再沉重悼念一回。

但是,当年我们印象中师部基地仅有三台电视机,一台是师首长们看的。放在政治部大办公室;一台在师部大院的卫生所,这里总有首长打吊针得看电视,首长家属们也想看,这台电视机就放在了卫生所的楼道大厅里了;另一台是师直机关党委大楼里,这里的干部战士们只能在重要节目转播时,才把电视机搬出来,干部战士排列整齐地坐在党委大楼的小礼堂里看。

我们宣传队要是有一台电视机,那就是师部大院的第四台电视。

这个任务就太不一般,太重。它是政治任务。

而当年买一台电视机,要凭“购机票”。这是特殊购物卷,这票太难搞,有了票还得等待,什么时候到货,是接到通知,有了通知拿上票和通知及款项,去一个特殊交易场所才能把电视机搬回来。

那时候每个省会城市全有一个特殊购物处,这个购物处是专卖店形式,但比今天的“专卖店”气派也神秘,还阔大。

这类特殊购物处在中国大城市存在的时间大约是十年左右,也大约是自1973年至1983年。

这个地方专卖控制烟酒、食用油、白糖、各类罐头、过年节时还供应冷冻的肉食品。

后来人们给这类特殊购物处简称了,叫做“特供处”。如果搞不清这样的名称还以为是个“特务机构”或者搞地下活动的场所。

当年谁要是有这里的特供品购物卷,那很神气。这里只供应紧俏物品和食品,后来把进口电视机也放在这里供应,再后来这里供应飞鸽、永久、凤凰等名牌自行车,再后来这里供应进口摩托车、冰箱,再后来这里就供应进口也来路不明的汽车了。

当然这里一直是特权人士购买物品的场所。

再后来特供处就顺应时势地关门了。

到了1985年之后,我们国家珠三角及长三角一带把这里的所有物品翻了几十倍生产全卖给了原产国,似前苏联和日本及东南亚一带和非洲一些国家饱尝了我们在生产这样的物品及食品方面的万分厉害。中国的制造业一旦放开,一旦进入市场经济,她占领的地域不是中国,是全球,她所暴发出来的能量让全球惊讶,全世界的小商品制造业只要和中国产品遭遇,一准得关门或者转产。

我当年就和小张到了兰州特供处转悠了一圈儿,了解些信息,回去了。到了特供处才知道电视机根本买不到。而一张购电视机的票证当年转手就可以卖五十元,五十元当年一家七口人可以吃一个月。

那年头的黑白电视机只有从日本进口,国内还无法生产。一台黑白17寸的电视机售价为五百元左右。

给领导汇报了,说买不到。小张立即自告奋勇说,回西安就能买到。

领导听了眼就亮了,说你们俩立即上火车,买去。

就这么轻松,我们可以回一趟老家西安了。

领导让炊食班紧急烙了葱油饼,炒了咸菜,我和小张背着黄色军挎包,也背着水壶,去了火车站。

几个西安的战友争先恐后地送我俩,他们全有东西往家里带。但也不过是信、口信儿、军用鞋、发的军用毛巾等小零碎。当年物资太匮乏,没什么可带的。但有些钱让我俩给西安的战友们家里带去。

这样我和小张仍是轻装,没什么东西。给战友们家里的带的钱和买电视机的钱我缝在了大裤衩里面了,那是巨额款项七八百元之多。当年没有百元伍十元及贰拾元的票子,最大面额是十元,那是一大摞钱,掖在裤裆里鼓鼓囊囊的。我到现在还是喜欢穿大裤衩,军用大裤衩结实肥大,总也穿不烂还好洗。而我们的军裤也肥大更结实,往内裤里藏些钱谁也看不出来的。

到了火车站,我和小张眼直了,只见火车站像是巨大的难民营。我俩没票,想着上车补票的,这车怎么上呐?

好像是和战友们议论了几句,这么多的难民们往外跑,去哪儿呐?又是在领袖逝世的举国悼念期?

但是没有结论。当年的火车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满员也加倍超载。

没时间了。我们是临时决定走,也决定上立即出发的列车。

挤。

刚开始挤,几个逃难一样的老乡就埋怨我们,说解放军叔叔,你们别挤啦,让我们先上车!

小张和我全让挤出来了,那列车没办法挤上去。

战友们有办法,立即决定往前跑,上另一节车厢。

但见人山人海地挤,一个战友扒开了一个车窗,喊叫让我们俩从车窗里爬进去。

好在当年年轻,我们立即从车窗往里钻,几个战友从后面把我俩往里使劲推,进去了,也占了两个靠近车窗的座位。

车开了。车厢里面挤得瓷瓷实实的,人和人全是站着也得站直了,把它的了——不敢想那些年的挤火车。我后来在全国到处出差,已经挤出了“经验”挤出了窍道,我不怕。我上车就找三种人,车长警长和餐车主任,见了这三种人悄悄地塞钱立即就补上卧铺票了。

我和小张觉得坐了个座位挺兴奋。

可我和小张压根坐不实。

一个抱孩子的妇女硬是往我们身边挤,他的男人扛着极大的包袱,像是准备把家搬到另一处逃难的地方。当年的流民及盲流们就是这样四海为家,哪儿能混饭吃能吃饱就在当地扎下根不走了。

孩子哭喊,我和小张无奈地让座,人家是妇女,还有孩子。

把妇女安顿好,我和小张就挤得一身汗水了。

热,汗水味儿,烟味儿,脚臭味儿,加上孩子的哭声和火车的噪音,让人回忆起来无奈加上不耐烦。

就那么闷着,熬着,也像是思索着什么的神态。但是那年头的国人充满了耐性和被封闭久了的麻木……

这满满实实的一车出门旅行的人去往何方?不知道。他们只是寻求活路吧?

我有些埋怨此行了,小张也叹气,说哪儿知道这么挤?咱要是晚走一天,我得托人给咱买上卧铺票。

倒霉了,遇上了,下车也下不去了。

又硬撑了几个小时后,我实在站不住了,浑身抖,我缩下身子钻进了车厢地板。我从座位下的缝隙中钻了进去,下面还有地方,能躺平了,不敢抬头,但那样躺着比人挤人站直了稍为舒服一些。我拉了一下小张的裤角,他也照我的样子钻了进来。

我们让了座位的那一对小夫妻这时也帮忙,让我俩躺舒服了。

就这样躺着吧。我说,我们这样窝着,实在像狗啊!

小张说,当狗就当狗吧,熬过去这一夜,没办法。

咣咣当当声,混杂的车厢齬龊味道弥漫开来,我们躺着的地方味道越发刺鼻也几乎让人窒息,好在那时候年轻,身体倍儿捧。

但是却饿了,吃,也喝水。我们有干粮还有不错的葱油饼和水壶。

就那么躺在身子不敢翻的车厢地板上,我俩吃喝也说笑。

而这样的经历丝毫没有虚构,就是实写也觉得还没写出来味道,但车厢里的味道实在不敢回想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到了西安。

到了西安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小张下车就迷迷怔怔地找一个值班警察,咕哝了几句就让警察带着我们去了车站铁路公安所。我现在回忆那时候我俩穿着军装,但和难民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一身的脏污,满脸的让煤烟薰出来的灰头土脸那样的神态,那有损军人形象但也像是经历了一番战火硝烟地出了列车。我俩跟着警察去了进了铁路公安所。也有警察立即打了电话,小张他爸立即知道我们回家了。

我俩进了公安所先找厕所。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说哪儿有厕所啊?厕所出了咱所的门往右跑五百米远再钻一条巷道出站到候车室上二楼左边才是男厕所……哎呀算了吧,来来来,先在这儿方便吧。说了那位干部拿了一个痰盂放进了他的办公室里间屋里。

门关上了,我俩开始尿,我俩全憋毁啦,那泡尿把一个痰盂尿满了还没有尿净,小张端了溢出了痰盂的盆子出去把尿水倒进了下水道。之后跑进来我俩继续尿,外面的干部喊叫说,咋呀?这是黄河发水啦?

我俩在里间屋里边尿边窃笑。

之后我们在公安所洗脸刷牙,还把身上的脏污整理一番,立即有一辆三轮摩托警务车就把我们送回了小张的家。

小张的父亲是一位乐呵呵地永远笑着的慈祥老干部。

他看到儿子像个逃难犯人一样回家了,一直在乐呵呵地笑。小张说到了买电视机的事儿,他父亲就不笑了,说,提前打个电话回来么孩子,电视机不是几天就能买到的。

但小张一下就发现了他家里摆了一台崭新的电视机。是一台日本原装黑白小电视机,红色的外壳。

小张就和他父亲小声咕哝,他母亲听见了,说,那台电视咱家等待了快半年,你瞄上了?

小张心里有谱了。说饿了。

他父亲立即让送我们回家的警察手下带我们出去美美地吃了一顿羊肉泡。

我俩当年怎么那么能吃?没有商量一人吃了两大碗,八两。

当年西安到处是防震棚。唐山大地震搞得全国紧张,全国的省会城市几乎全在搭建防震棚。

我家住平房,没搭防震棚。小张家住楼房,他母亲让他帮一下他家里,也搭一下防震棚。小张回答的极为利索,说我们的事儿太多,是办公事回来的,家里的私事儿帮不了。

之后我们骑着自行车满西安市跑战友们的家,问候也送钱,忙得一塌糊涂。

闲下来我们就磨着小张的父亲,让他打电话托人买电视机。

他爸就到处打电话。那年头一个有实权的干部家里,标志也就是有一台电话机,是手摇的,得让铁路局的总机转接别人的电话才能通了。再一个标志是有一台电视机,摆在了显眼处,罩着也是红色的罩子。而他们家的住房是二十九平米建筑面积,这个我记忆太清楚,因为我转业回来就分配工作到了小张家的对门,我和小张成了邻居。他们的住房一直到九十年代初期才有了实质性的改善。

他爸从战争年代当红小鬼一路走过来,管理着铁路局的数千名警察,但当年也是骑自行车上下班。办公事的时候乘坐一辆破吉普,那样的吉普车我坐过,防震性能太差,没有空调,只是对付着能比自行车跑得快一点儿。

我很怀念那个年代的干部,像小张的父亲这样的干部,乐呵呵地笑,见了我总是摸着我的脸问长问短,亲切也可敬。后来我结婚了他见了我的妻子也是拍着她的脸,慈祥的像是父亲一般。再后来我的女儿出生了,他见了我的女儿立即抱起来直奔一家小卖部,给我的女儿买小零嘴吃,还是乐呵呵地笑。像小张的父亲这样的干部什么也没有赶上,只赶上了挨整挨批苦干实干也把儿子送到部队磨练,刚刚有了现代干部“甜头”的时候,他离休了。他现在整天柱着一根拐杖坐在马路沿上看天儿,见了熟人还是乐呵呵地笑。

当年他爸打了无数电话,才对小张一挤眼儿,小声说,没指望了,你把家里的电视机搬走吧。咱家才看了不到两个月。

我们回兰州了,真把小张家里的电视机搬回去了。但我们部队领导说了一定要付钱。因为五百元在当时就是一笔大数目的钱。

那年头的干部子弟也是一身正气一身纯情总是想着部队想着大家也想着一定得完成任务。我想我和小张要是活在了战争年代,也压根不是共和国的长子身份,我们也会一样的抛头颅洒热血,因为我们全是有理想有信念的人。

回兰州的时候就舒服了。小张的父亲部下一路照顾,乘警是前后跑着对我们极客气,我俩也有吃有喝还有卧铺睡觉。

那台电视机真让我俩买回去了。

接我们的战友们兴高采烈。我们一群战友真跟抬一个新娘一样把电视机搬回了我们宣传队驻地。

领袖追悼会的全国实况转播我们看上了。

此前我们有两天的调试时间,我们宣传队有的是人才,我们舞美队的战友们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个个是全活儿啊。他们把天线搞得极为夸张,编织得像蝴蝶一般伸展在空中。战友们在我们驻地的六楼平台上支了天线,大呼小叫着调试频道,实际当年也只有一个频道就是中央电视台,各省的电视台全在试验播出,信号极差。

1976年9月19号,我们看到了全国追悼会的实况转播。

我那天的日记中记录:今天我们战友们全体聚集在大排练室看电视,胸前别着小白花,胳膊上戴着黑纱,每个人全是泪水满脸……

还有我那年的9月9号日记记录是:下午全体干部战士们收听广播,是伟大领袖逝世的重大消息。我们全体干部战士全哭了。我们的领导只说了一句话是,今后再没有人……给我们指路了……说完,我们全体干部战士哭得更痛了……

而现在回忆当年的情景,我的心情显得异常复杂,整整三十七年前的回忆,人恍惚之间过了几辈子?国家也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我们没有穿越,我们只是对那个年代深恶痛绝,但是领袖时代的巨大阴影依然笼罩着天空和人心……

我用了整整一天一夜写这篇短文,我知道失眠了,我得完成这篇受煎熬的文字,也翻阅过去的有些发黄有些灰色的日记本,直到天亮。看外面的空中布满了阴霾,电脑中的天气预报标明了今天仍是重度污染。但楼下已经有了市声和人声,养了宠物的主人已经出来溜狗了,有狗叫声极为亢奋和另一座楼厅里出来的狗们相互呼应……

2013、6、29、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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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9日 星期二

彭德怀与他的入党介绍人

 新中国成立后,政务院民政部颁发“革命牺牲军人家属光荣纪念证”。在序号为“壹”的那一张上,毛泽东主席神情凝重地签下了“段德昌”3个字。从此,段德昌被称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号烈士。

  段德昌,字裕后,号魂,1904年生,湖南南县人,黄埔四期生。1926年6月从中央政治讲习班毕业后就任国民革命军第8军第1师政治部秘书长,在部队中宣传革命思想,并参加了北伐战争。

  在随部攻打武昌的战役中,段德昌与时任1团1营营长的彭德怀第一次相见。忠勇坦荡,正道直行,疾恶如仇是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段德昌的性格特点;彭德怀当时虽是湘系旧军人,但勇武刚直,洁身自好,不贪不赌不抽不嫖,以救国救民为己任。两个不信邪、不怕鬼的湖南人相见恨晚。

  1926年10月的一天,为追击吴佩孚残部,段德昌与彭德怀率部进驻当阳。当晚在玉泉山关帝庙宿营,两人秉烛夜谈,倾心相与。对于这段对话,彭德怀40年后仍记忆犹新,他在《自述》中写道:

  “段问我对关云长有何感想。我说:‘关是封建统治者的工具,现在还被统治阶级利用作工具,没有意思。’段问:‘你要怎样才有意思呢?’我说:‘为工人农民服务才有意思。’段问:‘你以为国民革命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答:‘现在不是每天都在喊着打倒帝国主义、军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实行二五减租吗?我认为应当耕者有其田,而不应当停留在二五减租上。’段说:‘一个真正的革命者,也不应当停留在耕者有其田,而应当变生产资料私有制为公有制,由按劳分配发展为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制。共产党是按照这样的理想而奋斗的。俄国布尔什维克领导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后,已实行按劳分配,消灭阶级剥削。共产党的任务,就是要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共产党员就是要为这样的理想社会而奋斗终生。’段问我:‘加入了国民党吗?’我说:‘没有加入,我不打算加入国民党。’段问:‘为什么?’我说:‘你看现在这些人,如唐生智、何键等等,都是军阀大地主,还以信佛骗人;何键、刘等还卖鸦片烟,同帝国主义勾结。这些人连二五减租都反对,哪里会革命呢?’段未答。我问:‘国民党中央党部情形如何?’段告:蒋介石、胡汉民、孙科、宋子文、戴季陶等都是些假革命、反革命。

  彼此高兴地畅谈了约两个小时,使我受益不少,当时表示了对他的感谢及内心的敬佩。到现在,有时还回忆起这次谈话。”

  在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彭德怀如饥似渴地阅读段德昌送给他的《向导》《新青年》《共产主义ABC》《通俗资本论》等进步书刊,追求革命真理。通过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他豁然开朗,追求向往很快升华为一种奉献的热望,毫不犹豫地投入了巨大的新的革命巨流。他不仅按照中共统一战线纲领和军队政治工作制度修改了之前创办的“救贫会”章程,创办启蒙夜校,还向段德昌提出了入党要求,希望段德昌派人来1营发展共产党组织。他相信,和他一样被饥饿逼上吃粮卖命道路的士兵能够觉悟起来。由于当时国共合作顺利,中共为照顾统战关系,决定暂时不在第8军中发展党员,他的愿望没有实现。段德昌鼓励他继续在部队集结进步力量,跟着共产党走无产阶级革命道路。

  1927年5月,何键等人发动反共的“马日事变”,下令通缉段德昌。段德昌按照党的指示离开第1师,前往鄂中发动秋收暴动,在起义中受伤后秘密潜回南县养伤。事有凑巧,已是独立5师1团团长的彭德怀也于此时率部进驻南县县城。知交相见,分外亲切。段德昌对彭德怀在大革命失败后不与反动派同流合污、始终站在工农群众立场上的表现非常佩服,向中共南县华容安乡特委建议吸收彭德怀入党。1927年10月,特委派代表找到彭德怀:“段德昌同志介绍你加入共产党,现在特委已经讨论通过你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报告省委批准后,再行通知你。”在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被公开镇压和屠杀的血雨腥风中,在共产党的活动因白色恐怖被迫转入地下的中国革命的低潮时期,彭德怀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于1928年4月被批准为正式党员,他的勇敢无畏追求革命真理的精神令人感佩。对于段德昌这位播火者,彭德怀一刻也没有忘记,并始终把他作为自己的入党介绍人郑重地写在履历表上。

  几天后,段德昌再次与彭德怀开怀畅谈,这也是两位挚友的最后一次谈话。段德昌履行入党介绍人职责,深刻地分析形势,指明方向:这次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了,蒋介石叛变了革命,现在革命形势是低潮,但是中国共产党和革命人民是杀不尽的。全国革命形势还不会马上到来,需要有相当的准备过程。北伐战争时期,党忽视军队工作,如果当时有10个叶挺那样的独立团,蒋介石叛变革命就没有那么容易。段德昌一再叮嘱彭德怀在独立5师的工作要特别注意保密,要作长期打算。如果能做到逐步掌握1个师,在适当时机举行起义,将会产生很大作用。在时机不成熟时切不可过早暴露,以免损失革命力量。段德昌鼓励彭德怀说:“过去一年里,你入党的愿望虽未实现,但独立地坚持革命立场是经受了考验和锻炼的。”接着,又意味深长地说:“不少人在入党前认为共产党每个成员都是那样的优秀,都高尚得无人能比。入党以后,因看到个别不顺眼的事而丧气。共产党是好的,是革命的,但成员中难免有坏的。把每个成员都那么理想化,那就会感到失望。”“现在革命处在低潮,要准备长期艰苦斗争,要准备牺牲,也要准备受委屈,受了委屈不要灰心。”几十年后,彭德怀曾如此深情地回忆起段德昌的这次教诲:“听了他的谈话,觉得身上增加了不少力量,改变了‘马日事变’后的孤立感;觉得同共产党取得了联系,就是同人民群众取得了联系,也就有了依靠感似的。”

  此后,段德昌先后担任鄂西游击大队中队长、鄂西总队参谋长、鄂西独立师师长、红6军副军长、军长等职,在反“围剿”斗争中屡建奇功,同党内的“左”倾错误进行过针锋相对的斗争。不幸的是,1933年5月1日,年仅29岁的段德昌在苏区“左”倾错误的“肃反”中被错杀于湖北巴东金果坪。在关押他的石洞壁上书写着于谦的诗句――“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当知道自己将被处死时,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如今红3军子弹极缺,杀我时不要用子弹,子弹留给敌人,对我,刀砍、火烧都可以。”刑前,段德昌高呼:“同志们,永别了!祝革命早日成功!中国共产党万岁!苏维埃万岁!”

  无独有偶,彭德怀与他的入党介绍人在人生的最终选择上也如此一致。他从旧社会最底层一个赤贫的农家之子到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杰出领导人,始终保有临阵对敌的雷霆之威、对党对人民的赤子热忱、政治上的松柏之节、生活上的冰雪之节操和作风上的朴实无华。虽然在新中国成立后他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但他的共产主义信仰在确立之后从未曾动摇过。他与段德昌一样用生命实践了对党的忠诚,赢得了举国上下的尊崇与追念。

  李峻,摘自《解放军报》2011年4月11日,原题为《彭德怀与他的入党介绍人》

斯大林与日本军国主义瓜分中国的罪恶交易

 1999年3月26日,CCTV的《焦点访谈》报道了一件鲜为人知的往事:早在30年代,日本侵略者在我国黑龙江东宁等地修筑了许多军事要塞,其规模之大、设施之完备令人吃惊。为此,他们动用了大量的中国劳工,其中大多数人都死在那里。该节目的标题为《深山里的罪恶》,还算恰如其分。东宁位于绥芬河一带,与俄罗斯隔河相望,这些工事显然是针对当年的苏联政权的。令人奇怪的是,日军花了那么大力气来修筑这些工事,为什么到后来又弃之不用了呢?

  这显然与日苏两国的妥协有关。

  日苏之间的妥协是在1941年4月实现的。在此之前,即1940年年底,美国总统罗斯福在“炉边闲话”(亦称“炉边讲话”)中,把日本与德国、意大利两个法西斯国家相提并论,并宣布要进一步对中国实行军事援助。随后,美国国务卿赫尔也表示,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是摧毁文明世界的第一步,美国不能坐视不救。

  美国政府的态度大大鼓舞了中国的士气,也使国际形势更加明朗。1941年1月2日,《大公报》以《炉边爆弹破春晓》为题发表杜评说,德国和日本在欧亚两洲的穷兵黩武,使“一九四一年将为决定世界大局的命运之一年”。在这种形势下,除了“英国的战斗力量及中国的继续抗战,自然是直接的决定因素”外,还有两个足以左右局势的重要力量,那就是美国对民主国家的援助以及苏联和平政策的坚持。社评说:从罗斯福总统所表示的“对于暴力之不能妥协,一若我们不能与烧夷弹讲理”的观点来看,美国已经“走近参战之路”;因此苏联是否信守承诺,继续坚持其反法西斯立场,就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1月21日,日本外相松冈洋右在议会发表演说,谈到要消除日苏之间的误会,重新调整两国关系。二月中旬,松冈在日本众院重申这个问题,并说两国关系“最近颇多改善”。日方对苏暗送秋波,自然引起中国政府的注意。2月23日是苏联建军节,苏联驻华武官在重庆举行执行会。按惯例蒋介石是不参加这类活动的,这一次他却破例去苏联大使馆表示祝贺。

  3月8日,《大公报》援引来自伦敦的消息说,《泰晤士报》认为日苏两国可能要签署互不侵犯条约,于是人们纷纷猜测松冈将会访问苏联;但日本政府发言人在面对记者的询问时,却对两国即将开始的蜜月守口如瓶。两天后,路透社又报道说,松冈即将取道西伯利亚赴德国、意大利访问,而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则是为了签订日苏条约。

  3月12日,松冈开始赴欧洲访问。临行前他声称此行任务重大,返回途中将访问莫斯科,可见英国新闻界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值得注意的是,在此前后,美国参议院正式通过了军火租借法案,罗斯福也再次表示援助中国的计划正在进行之中。

  对于日苏关系的这种变化,中国官方和民间都极为关注。3月18日,国民党宣传部长王世杰在日记中写道:“松冈洋右已由日经苏联赴德,其任务不明,外间有无数揣测。”3月22日,《大公报》也发表《松冈骗不了苏联》的社评,指出松冈此行的第一目的,即第一阴谋,就是“想在莫斯科挂一钩”。至于如何挂钩,“大概不外下述三点:(一)藉口南进,请苏联予以谅解及保障。(二)利用中国党派问题,劝诱苏联停止援华。(三)借调停英德战争的姿态,使苏联感觉孤立,因而就范。”文章认为,这些浅薄的理由是骗不了苏联政治家的:第一,“苏联是中国的友邦,对中国同情最深,对日本认识最透,自然不会为松冈的如簧之舌所惑,而谅解其灭华。”第二,党派问题是中国的内政,中国人有把握予以解决,所以这个问题不会改变苏联的对外政策。第三,关于调整战争,英国首先不会相信其诚意;要让苏联因为“感觉孤立”而就范,也没那么容易。另外,《大公报》还在3月24日的短评中说,松冈路经西伯利亚时,苏联在那里举行了军事演习.这也表明松冈到莫斯科不会有什么收获。

  然而,就如同罗斯福所谓“不能与烧夷弹讲理”一样,《大公报》的这些言论虽然用心良苦,但对于一个以暴易暴的政权来说,却完全是对牛弹琴。松冈是在3月23日抵达莫斯科的,第二天他就破例受到斯大林的接见,可见斯大林对他的到来是多么重视。对于这种情况,也许局外人看得更为清楚。4月2日,《大公报》转载《泰晤士报》的评论说:日苏双方可能要签订一个商务条约,以便为缔结一个更广泛的政治协定——互不侵犯条约做准备;这样一来,日本就可以从30万关东军中抽出大部分来实现针对中国的南进计划,“并将压迫苏联,停止对华的援助。”第二天,该报又报道说,日本已宣布,它与苏联举行的经济谈判即将结束,可见《泰晤士报》的分析是有根据的。

  4月4日,松冈在柏林踌躇满志地对新闻界说,这次出访比他“离国前所预期之成果,有‘加倍之收获’”。与此同时,他还声称现在的形势就如同“夜幕初启,东方发白”一样。4月7日,松冈访问德、意之后返回莫斯科。为分析松冈是否负有特殊使命,舆论界纷纷猜测他在莫斯科的逗留时间。有的说三天,有的说四天,也有的说“松冈因有极重要之公务,已决定提前返国。”最后,还是松冈自己揭开了谜底。他说:“本人原计划于十日离此,但如展缓离此可有裨益,拟稍缓返国。”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双方的司马昭之心,已经是路人皆知了,然而《大公报》还是在4月9日社评中自我安慰地说:松冈此行的目的,是企图争取苏联在远东地区保持中立。根据常识判断,苏联是不可能否满足其欲望的。第一,如果苏联满足松冈的要求,就会使日本暂无北顾之忧,将力量用到对付中国和英美的战略上来,这不仅对德、意、日有利,也对苏联构成了更大威胁。何况三国同盟就是反共联盟,苏联绝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第二,中苏两国是唇齿相依的友好邻邦,“凡足以减弱中国抵抗力量或便利日本对华进攻的日本任何要求。苏联一定不会允诺。”基于以上判断,该报认为“聪明老练”的苏联当局,只有“发挥巧妙的手腕,使松冈到底猜不透”自己的真正意图,才能在外交上取得成功。

  这显然是书生之见,因为在斯大林的外交辞典里,是找不到“友好邻邦”等词汇的。相比之下,倒是正在美国的林语堂分析得比较透辟。他说:松冈此行的目标,虽然是想“借德方之力,谋解决苏联问题”,但由于苏联玩的是“放狗相咬”的手段,所以主动权仍然是握在斯大林手里。他强调;苏联的外交政策是先诱导德国进攻英国,再唆使日本占领中国并攻打美国,以便自己从中渔利。(林语堂:《美国通信》,《大公报》4月14日)

  在莫斯科,松冈与莫洛托夫进行了两天的谈判后,突然宣布要去列宁格勒访问。据说,松冈曾经在那里担任过外交官,这一次不过是旧地重游。但实际上很可能是等待苏联当局的最后决策。4月10日,也就是松同在列宁格勒访问的时候,有消息说他的行程将延长到本月13日。第二天,松冈返回莫斯科后与莫洛托夫继续举行会谈。当天日本首相近卫还对新闻界发表谈话,但是没有透露日苏会谈的具体内容。4月12日,松冈和莫洛托夫在第四轮会谈后拜会了斯大林,这说明双方会谈非常成功,已经取得满意的结果。

  松冈的行动自然引起外交界的关注。4月12日,我国驻法大使顾维钧“急欲了解松冈二次访问莫斯科有何用意”,会见了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顾在回忆录中写道:“鲍格莫洛夫说,此次会涉及到的只是对苏联和日本有关的问题,属于商业或者经济方面,诸如贸易和渔业等。他认为不会缔结政治协议,同时第三方的利益也不会受到影响。他向我担保苏联和中国的关系依然极其良好。他解释说,两国的边界线很长,彼此间的关系极端重要。苏联政府希望看到中国依然是以民治为基础的独立的民主国家。日本外相在苏联逗留时间之所以延长,是因为他想多参观一些地方。松冈刚刚访问了他青年时代曾居住过一段时间的列宁格勒。如果正在进行政治会谈,松冈似乎是不会离开莫斯科去作这次旅行的。”(《顾维钧回忆录》第四卷第七章第十节、第十一节)

  鲍格莫洛夫话音未落,《苏日中立条约》签字仪式于4月13日在莫斯科举行。4月15日,《大公报》披露《苏日中立条约》内容。该条约共四个条款,其第二条规定:“倘缔约国之一方成为一个或数个第三国敌对行动之对象时,则缔约国之他方,在冲突期间,即应始终遵守中立。”这显然是对日本侵略中国以至发动太平洋战争的默许和纵容。与此同时,该报还刊登了两国《共同宣言》,宣言的全文如下:

  遵照苏日于一九四一年四月十三是缔结之中立条约的精神,苏日双方政府为保证两国和平与友好邦交起见,兹特着重宣言:苏联誓当尊重“满洲国”之领土完整与神圣不可侵犯性;日本誓当尊重“蒙古人民共和国”之领土完整与神圣不可侵犯性。

  于是,在这场狼狈为奸的交易中,外蒙古和我国东北竟成了他们相互馈赠的礼品。难怪斯大林夸松冈是他所见过的“最直率的人”,松冈也信誓旦旦表示要信守协定。所以林语堂在另一篇《美国通信》中气愤地说:《苏日多约》“用意深长,盖本苏联自己不打劝人相打之八字金言,虽称之为含恶意之‘友谊条约’亦无不可。”(《大公报》1941年5月9日)

  《苏日中立文约》和《共同宣言》使中国朝野极为震动。外交部长王宠惠发表声明说:“查东北四省及外蒙……为中华民国之领土,……中国政府与人民对于第三国间所为妨害中国领土与行政完整之任何约定,决不能承认……苏日两国公布之共同宣言,对于中国绝对无效。”《大公报》也发表了题为《苏日中立条约》的社评,指出其三大危害:第一,苏联所谓中立,有利于日本侵略中国并向英美开战,这与苏联过去的立场是背道而驰的。第二,这个条约既损害了中国的利益,也破坏了1924年签署的“中苏协定”。根据这个协定,中国拒绝了日本倡导的防共同盟,这是日本发动侵华战争的主要原因。第三,苏联无视中国主权,公然承认伪满洲国的存在,也是对1937年《中苏互不侵犯条约》的背叛。在论及苏日妥协的影响时,该社评认为苏联背信弃义地与日本签订所谓中立条约,既“便利了暴日之侵华”,又“便利了暴日的南进”。这就要求国人必须肩负起抗战到底的职责,也要求英美等友好国家“要积极布防,准备截击太平洋上的海盗!”

  4月16日,《大公报》又刊登《松冈离莫斯科光景》的通讯,说斯大林为了取媚于日本,一反深居简出的习惯,专门到火车站为松冈送行。斯大林在车站见到松冈后,不仅亲切握手,拍肩谈笑,合影留念,还依依不舍地登上列车又谈了十来分钟,国际列车因此未能正点发出。这种“向所未有之事”,至今读来令人作呕。

  相比之下,美国方面的立场和表现却让人难忘。4月14日,美国国务卿赫尔在接近记者时说,美国政府的政策不但不会改变,还将密切注视远东局势的发展,并继续援助中国。第二天,中国驻美大使胡适“偕宋子文暨美财长摩根韬晋谒罗斯福,会商军火租借问题”(《胡适之先生年谱长编初稿》第一七一八页),罗斯福当即表示,中国所需要的军火,已依照前不久的军火租借法案予以考虑。此外,他已批准将美国现有的若干军火转让中国,并命令制造商赶造新军火供中国使用。为此,《大公报》于4月7日发表了题为《美国精神》的社评。认为在这“机诈相尚、信义凋零、狂涛泛滥、精神堕落”的时代,美国始终坚守信约,随时发出正义的吼声,对于浴血抗战的中国人民是最有力的支持。

  4月底,有消息说松冈即将访问美国,美国务卿赫尔表示不知此事;有关人士说松冈即便要来,也是最不受欢迎的人。5月初,松冈又发出“试探气球”,表示愿邀请罗斯福访日。但是赫尔表示,美国并没有收到日方约请,即使收到.也将予以拒绝。5月23日,赫尔约见胡适时指出:“日美交涉没有达成任何一项协议;同时更保证‘关于美日和平的任何问题,在没有事先充分和中国方面商讨以前,不会作结论性的交涉。’后来,美国一直恪守这个诺言,而到了最后,中国的意见乃产生了使美国坚持不对日妥协的效果。”(《胡适之先生年谱长编初稿》第一七一九至一七二0页)

  《苏日中立条约》和《共同宣言》发表后,中国知识界反应十分强烈。尤其是曾经把苏联视为“最好友邦”的救国会“七君子”们,更觉得“这个协定实在对中国是一个‘打击’,大家认为有公开表示的必要。”于是他们推举王造时“拟了一个致斯大林元帅的公开信,表示该项协定妨害中国领土与行政的完整,……是很大的遗憾。”(王造时遗稿:《关于致斯大体大元帅的信》,见《王造时:我的当场答复》,中国青年出版社1999年版)这封信经张申府修改后,由沈钧儒、章乃器、史良、李公朴、沙千里、张申府、刘清扬、胡子婴和王造时共同签名,分别递交苏联驻华大使馆和国民党宣传部长王世杰。尽管该信的措词较为温和,但还是有人从中作梗,竭力阻止其面世。

  据王造时回忆,当时张友渔也在场。张既是中共地下党员,又是救国会的核心成员,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后来出版的《张友渔回忆录》并没有谈及此事。查《王世杰日记》,王也只是在4月9日记了一笔:“沈钧儒王造时张申府史良等九人素以亲苏著名。今日致一函于苏联大使潘又新,询问日苏协定之意义,意存质问。”至于公开信如何处理,从日记中看不出来。值得一提的是,王造时起草那封信本来是出于爱国之心,后来却被扣上了“反苏反共”的帽子。如果说当年的那些谣言,诸如王造时拿了国民党的钱之类,在事实面前可以不攻自破的话;那么到五六十年代以后,这顶帽子便象达摩在利斯剑似的,成了王造时悲剧命运的主要原因。

  《王世杰日记》中还有些关于日苏条约的内幕。譬如4月13日晚10时许,王世杰得知日苏双方签署条约的消息后,“当即以电话报告蒋(介石)先生,并对通讯社及检查局有所指示。”第二天,他在“中央常会席上,报日苏签约之消息。会中讨论三小时。多数意见仍主我方应避免以刺激性之言论刺激苏联,惟对满蒙事不能不从法理上作一声明。”4月15日,他又召开有关方面和新闻单位负责人会议,要求“各方言论务极慎重,以免造成反苏之印象。”他还在日记中说:“到会者颇有不以为然者,但予坚嘱必须如此。”在当天的日记中,他还写下这样一段文字:据中国驻苏联大使邵力子报告,日本代表团离开莫斯科时,斯大林“亲往车站送松冈行,并与之行苏联‘亲颊’礼。另据日方同盟社电,松冈在苏联政府公署签约后,曾题字纪念,所题者为‘言而有信’四字。”这些细节对于上述新闻也是很好的印证。

   从《王世杰日记》中,还可以看出各方面对苏日条约的反应,以及该条约所起的作用。4月20日,蒋介石曾“约中央常委商谈对苏日协定之态度”。于右任认为,如今日军已无北顾之忧,势必要抽调东北驻军加强对我进攻;冯玉祥则主张应“再派大员赴苏”,以便弄清底细。然而蒋介石却笑着说,不论派什么人,恐怕也“见不着苏联政府当局!”第二天,从日本方面传来消息说:“苏联已开始将西伯利亚驻兵西撤,以示信赖日苏协定之意。”与此同时,日军对我襄樊地区、东南沿海以及中条山一带发动大规模进攻。王世杰在4月23的日记中写道:“敌军连日以教师级之众闪击浙闽海岸,宁波台州温州相继被敌占领后,福州亦沦陷。敌人用意或系作南进之准备。……延安共产党发表关于日苏协定之意见,谓苏联将继续援华但以苏之接济不致用于攻击共产党为条件。又谓日苏关于蒙古及伪满之共同声明者为当然之举,利于苏亦于中国有利。”到了5月12日,王又在日记中说:“敌军自本月七日起,大举进中条山一带,兵力甚厚(约四五师团),且已发现满洲驻军之符号。似乎敌军有大举西犯之意。”从此,中国人民的抗战进入最艰苦的岁月。

  最后,有两点并非题外的话需要交待:第一,我在学生时代,曾经从教科书中得知,在苏联的无私援助下,中国抗日战争才取得最后胜利。如今翻检史料,才明白部分事实真象。这是我撰写此文的主要原因。第二,任何国家的外交政策都是以本国利益为前提的,美国也不例外。然而,美苏两国之所以在对日问题上迥然异趣,恐怕主要是两国的体制所致。

  草于1999年8月

  主要参考文献:

  《大公报》(影印本)第146分册,人民出版社1983年影印。

  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王世杰日记》(手稿本)第三册,

  胡颂平编:《胡适之先生年谱长编初稿》第五册

  《顾维钧回忆录》第四分册,中华书局1986年版。

  《张友渔回忆录》,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年出版。

  《王造时:我的当场答复》,中国青年出版社1999年版

   智效民,博客中国

2013年7月8日 星期一

李元龙 :红军的绑票和借条 [与党宣传的正相反]

李元龙 :红军的绑票和借条 [与党宣传的正相反]
少儿时代,我最反感我们邻县大方县的人说“红军”二字,因为大方人口语里红和黄的发音是颠倒过来的,红说黄,黄说红。因此,我奉若神明的红军在大方人的乌鸦嘴里,成了臭名昭著的“皇军”;而我恨之入骨的皇军,在他们的臭嘴嘴里却成了“红军”。

以前我被洗脑,灌输了许多有关红军的神话,比如,不是人家红军抛妻别子丢父母,爬雪山过草地吃树皮吃皮带,被国民党围追也要北上赶走日寇(其实那是逃跑,武装保卫苏联),遭“蒋匪帮”堵截尤须南下解放全中国,那,别说我今天满嘴满肚满身的幸福生活,就连我这个人,也是笃定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说,对这样军队你不敬佩五体投地,那,你还是李元龙吗?具体些说,除了身经百战、战无不胜、胜无不武之外,书上的红军最令我瞳孔收束、肃然起敬、五体投地的,就是他们恪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拿了也要打条、借了哪怕过了几十年也要归还的风范。

成年之后,我不相信有关红军的种种鬼话了,但对于红军有借有还的“美德”,仍然没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直到2006年,身陷当年的“红军”们的文字大狱,并在监室里读到《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一书,我才如梦方醒。

到达陕北的红四方面军一部

我在这本书里读到的故事,令我大跌眼镜。该书是美国佬–不,应该是,也只能是美国友人写的。该书从第349页到355页,多与我们贵州有关,甚至还有我居住的城市毕节。

1934年11月,在贵州的黄平县城,贺龙、肖克的红军抓到了两个英国传教士鲁道夫•博萨哈特和海曼,以及他们的妻子或孩子。外国传教士被红军绑起来,”像牵狗一样”被军牵着走,共有560天之多。为什么要把他们扣押这样长的时间?一个”相貌堂堂、着黑胡子”的红军对博萨哈特和另一个中国富人俘虏”廖胖子”呵斥:”嗨,胖子,你最好赶快多交点赎金,否则,我们就要砍掉你的脑袋!”天哪,这不就是绑匪行径吗?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下来这段引自博萨哈特后来回忆录的话,更加详细:和他一起的俘虏被扣着不放,红军要从他们身上索取赎金来资助长征。向传教团索要的赎金是七十万美元(”天哪,天文数字!” –我心里惊呼)。结果,海曼付了一万块元,博萨哈特则一文未付。但是,从那些被俘的中国人身上的确榨出了不少所谓”罚”。……这种为索取罚金而俘虏的有几百甚至几千。红军逼近时,地主一般都闻风而逃了,但常常留下一个上了年纪的亲戚或信得过的仆人在家照看财产。红军就把这些人抓起来,直到地主交了一笔适当的罚金才放人。如果不交罚金,人质有时就会被处死(体词汇:撕票)。如果人质年纪太大,或病弱得跟不上长征队伍,他们也会被杀掉。

书中还有一个情节。1936年,这帮红军在贵州石阡”俘虏”了一个德国籍传教士凯尔纳,而凯尔纳的教会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使他获得自由。最后,他丧失了生命。书中记的外国传教士受害的事件,不止一桩。如一个叫约翰•斯塔姆的美国传教士夫妇”连他们三个月的女儿一起在安徽被俘。斯塔姆夫妇被处死,孩子被丢在一边,无人照管,二十四小时后才被人发现。”这些,在博萨哈特写的《神灵之手》中亦有大同小异的记载。

吴法宪在回忆录里写到长征进入藏民区时,这样写道:有人说,那个时候吃了藏民百姓的东西,有的留了钱,有的留了借条。不过据我所知,绝大多数情况都不是这样的,因即使想留钱,我们那时候也没多少钱。有的人倒是留了条子,说是以后还,可谁都明,这是”老虎借猪,一借不还”。以后,那是什么时候啊!后来有的干脆连条子也不留了。哪里还还,不可能还了。所有的部队都一样,见到了就吃,找到了就拿,把藏民的东西吃光,既不给钱,也不留条子。

就昔日红军,有人在网上发帖说道:我老家江西,老一辈说红的白的一个球样,老百姓遭红抢就骂红,遭白抢就骂白,有的红抢得多,有的白抢的多。红的走了白的来了杀一,白的走了红的来了也杀一批。全他妈不是好东西!

如此”借款”的光荣传统到了国共内战时期,被叫做了”就地筹措”。”就地筹措”搞得最多的,就是所谓的打土豪分浮财。最典型的勒索案例,要数张辉瓒。共军活捉了张漫天要价,国军只好筹款力救。眼看赎金已经谈成,共方急派代表去拿钱,没料到己方有手下人不听管教,杀了张辉瓒,并将张人头割下用木排顺赣江漂下。已派出的代表兴冲冲提着口袋准备装钱,路上却看到张辉瓒人头落地的报道。眼看要吃到嘴里的肥肉没有了,没得到赎金的人懊悔得直拍大腿直骂娘。

据陈再道回忆:1947年刘邓跃进大别山,无法依靠后方长途运送冬装,”从商城南下时就开始筹措布匹,见到布店和有布的富家就借布,留下字据把布拿走,说明以后凭借条数付款。粮食也开借条,有的用打土豪的方法开仓取粮。部队抽出不少干部去借布、粮。”

2005年4月27日的《金华日报》的一篇报道说:湖南汝城胡运海在维修其祖父胡四德遗留下来的三间老土坯房时,发现屋角的墙缝里有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很感好奇,打开看,里面有张发了黄的字条,经仔细辨认,是一张70年前红军写的借条,写借条的是红军第三军团事务长叶祖令,时间是1934年冬,内容是”向胡四德借稻谷103担,生猪3头,约503市斤,鸡12只”。据官郭村年逾古稀的老人回忆,1934年冬,红三军团长征,路经廷寿官郭村,由于正在同国民党军队打仗,官郭村不少百姓逃到了山上,红三军团在缺乏粮草供给的情况下,不得不通过该村胡四德筹集了这些稻谷和肉类食品。……于是,市、县两级老区办在官郭村举行了一个替当年红军兑现借条的仪式。按价折算,由县民政局老区办向胡四德的唯一继承人、58岁的单身汉胡运海归还1.5万人民币。

各位,一旦谷子,按照标准计量,可是一百斤。别说还有生猪三头等其他东西,时隔整整七十年之久,只还给人家一万五千元钱,亏心不亏心是一回事,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句党媒体认为是”画龙点睛”、我等认为是”化腐朽为神奇”的话:胡运海当场出1万元捐给村小学办学,以表示对党和政府的感激之情。这句”感恩”的话,鬼知道是如何”启发”出来的。

难怪有人对此讥讽到:党军所谓的秋毫无犯,就是白吃白喝以后给老百姓留下党军自己印的钱票子–借条,实是变相地抢。不仅收借条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兑现,连写条的都不知道。……大别山就有商人在八十年代以当年共军开的借条作为革命文物献政府,而被政府 “按现价”付帐”奖励”。

此类事件有一个细节,是所有党媒体讳莫如深的,那就是:被”借”者,当时是否心甘情愿借给你?回答当然是否定的。在党剧《白毛女》里,黄世仁这个债权人,成了逼人鬼的恶魔;杨白劳这个逃债人,却成了可怜的受害者。可是,有关无数红军的有借不还的”借条”,该怎么解释呢?最后,我要大问三声:一、天天都要吃要喝要穿的”人民军队”从1927年8月1日诞生,到1949年10月1日这22年又2个月的时间里,到底打了多张这样的”借条”?二、有借有还的借条有多少张,占全部借条的万分之几?三、都作主60年了,借了还没有还的那部分钱粮,不说归还计划了,有了归还的念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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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见历史资料:红四方面军政治部《筹款须知》

罕见历史资料:红四方面军政治部《筹款须知》
革命筹款须知

有关筹款的技术问题

筹款技术是能否筹得更多,筹得更快的实际问题及有效的技术。若徒有正确的策略而没有好的技术,是不能得到好的结果的。十二军的筹款成功,技术好也是个很大 原因。故筹款技术的要求是非常必要的。主持筹款工作必须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形与政治常识,还要把交际手腕和筹款的实际经验相结合。筹款技术很多,总的说起来 可分为:

1.一网散开,精密调查

筹款部队的布置,与筹款的成败有直接关系。在决定筹款的时候,就要计画到经济的中心地在哪里,筹款的指挥中心就设在那裏(师有师的中心地,团有团的中心 地)。在敌情许可下,所属部队应尽量以连或排为单位,散布在周围地区。(如果有敌情,便要以主力位置于近敌接近的那一面设立。)这样如网打开,越收越拢, 易散易收,既便于指挥督促,土豪一个也跑不脱身,而且敌人赶来也可以应付自如。部队已经布置,便立即精密调查一切情况。进行的办法要靠自己调查,绝勿依赖 商会或土豪代表。调查人员要具备耐烦(即热心)、精密(即细心)两个条件,能耐烦,才能在豪绅、地主压迫欺骗之下,话语不通的白色地区群众中有所获得;能 精密细心,方能查得准确,百筹百中,不要听“有”“大”“多”而高兴马虎,或听“无”“小”“少”而丧气算了。要能在群众的无意闲谈中、言语矛盾中和行动 中有所查得。

调查内容:A、地主、商家姓名;B、所有田地、财产、资本、做什 生意及此地现有情形;C、所在地点,本人家属现在地方,以及房屋的大小、方向、前后形式,门头远近;D、平日在群众中有无恶感、好感、剥削手段等。

进行调查的时候要找到贫苦勇敢的工农份子或流氓份子;A、先由普通的说话闲谈入门去宣传(能用宣传的方法启发群众的阶级觉悟为最上策),不要问:这裏有土 豪没有,姓甚名谁……(这最呆笨),只要从侧面:表面是普通的说话,在群众无意中去侦察判断。如问:“你忙得很,禾插完了 ?作了几亩田?每年吃谷够不 够?不够到哪里买谷?某家有几多谷卖出?”或装著买米的样子去问,或帮著他做事,在说家常话中组织些特别痛苦的去处)去探讨;B、找些土豪的财物或鸦片 烟、酒肉等,秘密分给那些贫苦工农、小孩或流氓份子,甚至许诺事成后赏他们金钱以引诱他们说实话;C、在红区的街上、巷头、部队驻地附近设意见箱,宣传广 泛的徵求秘密揭发豪绅地主财产、罪恶、丑行、及对红军的批评、要求与一切工作意见。(这次总政治部在黎川城设意见箱取得了很多成绩。除达到调查目的外,还 将有些群众意见书照原文公布,一方面能扩大意见箱的影响,更藉此扩充革命宣传,一方面可得到群众意见为工作借鉴。)D、一方面的调查若不准确,要有几方面 的调查,尤其是要发动部队官兵全体动员,深入群众,有组织的(分出区域、部门)进行调查,直至准确为止。

2.迅速捉人,适当待遇

人是活宝,只有捉到人,筹款就容易。在周密调查结束后就要迅速捉人。捉人的方法要注意运用便衣队,而部队中要注意找本地人参加组织。队员出发时要化装成各 色土民(每次化装要不同),暗藏手枪,分途出发。特别注意趁黑夜、半夜、雨夜、雪夜,以及拂晓、黄昏这两个时候。要不怕路远,不怕困难,要非常迅速以免被 捉之人逃避,有些虽逃,但走不太远。(如果是地主、富农,最舍不得出远门多用钱,而且部队网散开了,那些人必走不远。)要做个裏应外合,就是说要埋伏二个 以上的人拿手枪在土豪屋内,其余的都出来,做个没找到人失望的样子,再埋伏几个人在屋外面,等土豪回时(要注意土豪常先派走狗打探然后才回家,这个情况便 不要行动),外面围著,并派人进去协同裏面的人捉人,如果这样已为土豪知道,便可以完全撤回来,暗中侦探,以便回头再捉。捉了本人当然好,就是当家的独生 子甚至家属以及走狗也都可以。(在行动了,必须迅速的捉其余的人,以免惊动而逃跑。)如果许多土豪潜伏城乡附近,经细密调查后,必须尽可能的先准备相当的 群众条件。(有工农会、纠察队、游击队等组织更好,如没有,也要组织少数工农份子或利用流氓组织密缉队),实行有计划、规定日期时间,由所驻各地部队骤然 戒严(要以肃反为名出布告),城内城外,街前街后……到处把守。除群众有革命团体的符号外,一律禁止活动。然后挨户检查,不单“活宝”可捉到,即一切反动 首领都可一网打尽。对於已捉到的人要有相适应的待遇,同时要利用他们报告土豪的情况。特别对其走狗(雇的工人、邻人等)、小孩、老人、妇女,按当地人情风 俗及其家庭情形,分别被捉人的轻重,普通以当家的、父母、独生子以及上有父母,下有儿女的为最重要,同时未嫁的女子,且只有一个,或媳妇怀孕,娘家又厉害的,也为重要物件。

轻的可以放回办款,重的必须收押分别筹款(即来了好多款才放某人,最重要的要最后放)。收押的人必须常用宣传与恐吓的手段分轻重对付。 并让其与代表及其家属见面,使他们能共商筹款及使悲伤情绪影响家属以便紧急筹措(但在特别情况下,没开始交涉,未缴分文时,也不许见面。)

3.多贴条子,少写数目

地主、商人本人虽逃走了,但他走不远,并有走狗随时在打听消息。这时必须用贴条子的办法,指出捉人的理由、要款的数目,限期接头缴款。条子要贴得多,不管 地主、大商人、富农,凡在政策允许下可以筹得的,都要贴,以免漏网。但出款的人,一来出款痛心,二来也难办到,故在写条子时要充分估计到出款人的整个财 产,以及此地现有财产所值,特别是动产,按照他的能力,只要靠得住,聚少成多,比较实际而容易筹到。故每张条子要少开数目,即留有交涉余地。在自己判断的 实际要求上略加一点是可以而需要的,如果数目太大,把他吓翻,或他此地所有动产还不过如此数目,他则索性不理,只要有一个不缴,就会形成困难,即或再减, 也失去了威信,这是立三路线的筹款办法,表面要得很多,实得其反。去年一军团在醴陵开价十万,实得四万,三军团在萍乡开价三十万,实得不过二万,这次黎川 也是一样犯了同种错误,写四十万,将来八万恐也难收到,这是主要原因之一,以后筹款同志望注意。

4.有软有硬,加紧催款

条子既贴,绝对不要听任土豪延抗不交,或只派代表交涉,企图延期不缴,必须有计划有步骤的派人分头加紧催款。催的手段贵乎厉辣,催了一次又一次,要不使其 态度冷淡,而且在必要时,没收一家的财物,烧一家的房子,或杀一个土豪(都是出於筹款无望而又有政治意义且能为大多数群众所认同的,而不宜以杀人烧屋为催 款的唯一办法),以及用要烧要杀的形式恐吓(烧房经过宣传,拆开大门,倒洋油)等的阶段,每阶段中都可利用恐吓催缴。杀人也要经宣传,拟罪状,捆绑,写罪 状,盖官印的几个阶段。有时为使代表不困难,有余地筹措,催款手段也要有软有硬,特别是对缴款快的要有相当减少,以鼓励其余,而讨好代表(但在软化对方时 要能巩固自己原拟实数,或相差不远,特别严防劣绅的代表用酒肉 不吃为好 花言来包围你)。此外,为了更加紧催款,也可以当著代表面用主持筹款人的上 级名义下命令严密督促,以便主持筹款人与土豪代表更好地运用软硬手段来周旋,只有这样有软有硬,有声有色,催起来才有效果。

5.做好做歹,雷厉风行

当贴了条子派人催款的时候,还须布置一些人(当地人更好,部队中的也可以)向富豪代表宣传,帮做转弯(实心在要钱)子工作,以探听代表与出款人的意见,并向土豪家属以及群众(群众中有土豪走狗在打听)报凶报吉(时而说这个缴纳到几成就可以了事,时而又说那个一定要缴到某数才了事,不然,到某时要烧屋、杀人;时而说已开始磨刀了,要杀土豪某某),做好做歹(即张言某人不出钱就不帮其转弯疏通,其人是可以并实际上也如此进行,打土豪,拿洋油,磨马刀等等), 以包围土豪及其家属(特别是妇女)和代表,搅乱他原来心裏的把握程度。总之,到了筹款时候,必须动员群众,调查的调查,贴布告条子的贴布告条子,以及向群众宣传的,向代表交涉的和催款的,散布凶吉消息的,做转弯工作的,提洋油的,磨马刀的,打土豪的,没收财物的,散发东西的,督促的,各种工作人员都要雷厉风行,积极去做,只有这样才能动摇土豪及其代表与家属讲价的主要反抗心理,服从我们的罚捐,才能使财宝滚滚而来。

6.优待土豪代表

无论我们筹款如何有理由,无论宣传以及纪律如何好,但是站在其阶级利益上的地主、商人、富农,总把我们当做他们的阶级敌人,不敢当面就同意缴款,而是要 人,工农份子、亲属或走狗来交涉缴送。又或地主商人不愿缴款,我们单凭硬要,不利用第三者 土豪家属、朋友等去劝说,则筹款更是难有希望。故此,中间人 土豪代表,在筹款中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同时我们还要认识到:当代表的都是些会交际,惯投机的人;一部是工农份子,敢来接近,优待土豪代表更不宜忽视了。如何优待呢?不外乎:A、与土豪代表来往要有专人,而且要有所谓“官”(筹款主任、政治部主任等)接洽宣传,招待膳宿,言语要吹牛皮,饮食招待都要相当客气,对代表要有尊重的表现,即对不缴款的土豪发脾气,严厉催款,也要注意勿妨害代表。对缴款快的多的,减了款子,要当代表及其家属面前说到:有碍某某代表面子等(如果代表是工农份子还要特别说到),以提高代表的地位,而促其更努力奔走;B、对代表,特别是真能努力缴款工作的,我们要相当的许以金钱酬谢,并可用累进的方法,凡缴款越多的酬谢也越多,所筹得实数百分之几为酬谢费(当然在酬谢时要计算总数于我们有益无损的),而且要注意到由我们直接分发酬谢,每个代表均要分到,另外担负缴款较大的数目的代表中的主要代表,还要相当加谢;C、有些小的问题,在政治筹款上我们要无损失的能相当满足代表的请求(如保人等,如已有群众革命团体,革命团体才能保人);D、不单对代表如此,即对送款的一切人(挑款的等)都要有相当的优待与宣传准备工作,以引起他们乐 於接头交款的兴趣。

这样使当代表的既有钱得,又显得有本事,且能与威风凛凛的红军来往而受优待尊敬,自己以为地位提高,很有味道,他便热心而且想多做几回代表。我们同时更可利用他调查土豪,再当代表,扩大筹款工作。

7.挖地窖

封建地主是守财奴,有了钱,放债怕对方没有能力还,营商怕亏本,故无论城乡土豪都喜欢埋窖,只要有好的技术热心挖窖,对於筹款当有绝大帮助。窖常埋伏在人不注意处的厕所、粪缸下、猪池下、隔楼板、瓦罐裏、烟囱中,总之凡可以埋藏处都会埋藏,而这些地方都须详详细细地寻找,要检审首先要有精密的调查,特别要找土豪守家的说话,找普通人暗中观察他的行动;在那裏睡觉,在那裏吃饭,常到那裏去,他的眼睛注意到那裏,特别当你或别人进去东找西看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在那裏。如果你有了相当把握时,便一面继续宣传侦察,一面便可以正式挖地找窖。(这时可以酌情拘押守家者,恐吓,或不拘捕,暗中监视之,看他着急不着急,看他会守在那裏不动。)但主要靠自己用各种方法,如泼水於埋款地上,看水透快慢(快的、松的土就有货),挖土看色气,看松紧(新色土松的有),用心量房内外 的宽窄,墙壁的厚薄,是否有夹墙,量了楼下要量楼上(有的在楼板以下起隔墙),看了屋檐要开天花板,拆出看是一层还是两层,总之不妨翻天覆地大找一场。万 一没找到也不要放弃,还必须按屋大小,派便衣侦探潜伏周围,看白日裏有什么人进去,都在那裏看了某处有好久时间?神色如何?看了出来之后又怎样了,这时绝勿露形,只报告负责人,到晚上再派侦探,看他准备何时动手挖窖。因为他已挖动了,必定要趁夜裏取的,你便在他挖掘时暗中派人监视,只把人围好(防他的外面 侦探知道)捉人,再强迫他完全挖出就是了。而且这种取挖人必是土豪亲信走狗甚至是儿子或本人,绝对勿轻易放掉,必要时趁夜迅速找到那些藏起来的肥土豪。

8.拍卖

在政策允许下没收的财物,有时为筹款子,可以廉价拍卖,但要注意:A、能卖到相当钱数的,钱太少不要卖,宁可不取分文散发,以争取更有价值的群众;B、谷子特别是义仓等谷,因谷子是群众迫切需要而不可得的(虽名义仓,实豪绅霸占),绝勿拍卖,要尽数散发给当地工农贫苦群众(最好能有计划的由群众革命团体去散发,以扩大革命团体影响,以便他们对我们的革命动机有认识,因为工农贫民得到了利益)。C、拍卖快时,须按货物分开来,要不零卖,须告诉群众几家一联; D、货物太多,时间不够,要计算到后几天再减价发卖,以及零卖与散发,绝不要等走了还有留给豪绅的。

9.最后一着

有时各家所罚捐款都缴齐了,而我们还嫌不够,土豪商人还出得起,而时间还来得及,便要来个最后一着,加捐,或加以“重利剥削,高抬时价”的罪名,或以曾控告过革命份子、摧残过工农运动等之政治上所不容的罪名强迫,在必要时,虽以前已罚或捐过款,也可以再杀一个。要杀的必须更加重罚款,但这不是简单的为着筹款来个最后一着,还有政治上的重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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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7日 星期日

第三代日裔美籍军人曾任美国陆军参谋长


艾力·新关
Eric Shinseki

现任
就任日期
2009年1月20日
总统贝拉克·奥巴马
前任詹姆斯·皮克

出生1942年11月28日 (70岁)
夏威夷可爱郡
母校西点军校
杜克大学
陆军指挥和参谋学院
国家战争学院
专业军人
军事背景
服务美国陆军
服役期间1965年2003年
阶级US-O10 insignia.svg 四星上将
战争/战役越南战争波斯尼亚战争
艾力·健·新关英语Eric Ken Shinseki日语新関 健,1942年11月28日),是一名第三代日裔美籍军人,现任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长,曾为第34任美国陆军参谋长,为首位晋升四星上将亚裔美国人
新关在二战日军偷袭珍珠港的翌年于夏威夷出生,是当地的第三代日裔,其祖父为日本移民。他于1965年从西点军校取得理学士学位,曾参加越战,服役于炮兵部队,在一次任务中误踏地雷而受伤。他也曾驻守欧洲十年以上。
新关于2003年退役,在任期间曾为军队进行改革。
在2008年12月7日,总统奥巴马提名新关为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部长。是第四名担任内阁职位的亚裔美国人(此前有日裔诺曼·峰田、华裔赵小兰、华裔朱棣文,其后有华裔骆家辉),也是第一名担任退伍军人部长的日裔人士。
艾力·新关上将戎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