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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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公安官员高光俊披露特请等内幕

           从来没想到要出国的高光俊,命运神差鬼使地驱使他浪迹天涯。先是在1991年逃亡俄罗斯,再辗转於1994年5月来美。去年他锲而不舍考取纽约州执业律师资格後,原打算开设律师事务所,由於一心想回大陆,惦念高堂老母,却又天涯有家归不得,一下子竟失去了冲劲和动力,那时的奋斗目标是一定要学有所成,考取律师资格,「现在达到目标了,整个人却似乎没劲了」,高光俊苦恼地说。

    他迷茫的目光,似乎回到1979年那个夏天。他接到期盼已久的大学入学通知书,被四川重庆西南政法学院录取,但在欢欣之余,他有些疑惑,刑侦专业究竟是个什么专业?报考志愿之时,西南政法学院只有法律专业,从未有「刑侦专业」,这个专业是学些什么的?毕业後分配在何处工作?为什么事前没有公布让学生填写志愿?他是如何被挑中的?这些疑问直到他入学後才慢慢明白。

     原来,西南政法学院是当时中国唯一一所重点法学院。鉴於大陆从未有本科侦查专业,公安部委托司法部在西南政法学院开办首届刑事侦查专业,毕业後由公安部统一分配在全国公安系统,招生办根据公安部的标准,从数千名报考法律专业学生中,挑选100名学生进入刑侦专业,条件是五官端正,身材和成绩分数较高。外型高大英俊的高光俊,正符合这个条件。刑侦专业所开课程除了某些法律课程外,专业课主要有:刑事现场勘查、刑事技术分析、司法精神病学、司法心理学、刑事案件侦查、刑事照相、法医学、笔迹学、指纹学、刑事特情、跟踪守候以及擒拿格斗、驾驶、跳伞和射击等。这些课程相当实用,教材以苏联五○年代的为基础,由全国公安系统中经验丰富又有写作能力的官员重新编写,教师有的从公安系统调入,有的是某一专业的专家,如心理学,精神病学等。

    高光俊回忆:「这些课程显得很神秘,绝大部分教材都标明是绝密级,其中最绝密的是刑事特情。没有教材,笔记本考完後全部收回,并规定不得对外传播。」

    1983年毕业时,公安部派两名官员到重庆,从97名毕业生中挑选11人到北京公安部,高光俊被选中,分配到刚成立的中央人民公安学院(以前是北京有名的「中央政法干部学校」)二室(一室为政治侦查,二室为刑事侦查)。当院领导要求他们每人选一个特定课程研究时,他选择了「刑事特情」。

    高光俊开始工作时,正好遇上中共在全国开展「严打」运动,他被公安部抽调参加「全国公安统编教材委员会」,负责编写《刑事特情》一书,1985年出版,後再版,「如今我成了中共的『反革命』,这本书还在用呢。」高光俊自豪地说。

    从大学三年级他便「立志推翻中共」,而一个狭窄的刑事侦查学,并不能满足他精神世界对中国社会的兴趣,从1979年到1991年的12年中,刑事侦查和刑事特情都是他的专业,期间他对组织反对党推翻中共一党专制产生兴趣,尤其特别注意研究中共是如何破获那些反共地下组织的,以便从中汲取经验教训。

    高光俊说,1989年,他幕後策划北京警察上街游行,警察打著「我们来迟了!」的横幅走上北京街头那一幕,令人难忘。1991年,高光俊因组织地下反对党组织暴露身分被捕,同年10月26日成功逃脱。

    高光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中共一连九次向全国发布红色通缉令,乔石也曾下令追捕我,说我是『公安部後院的定时炸弹』,但我还是安全地在国内逃亡一年多,最後又成功逃到美国,这一切应该与我对中共公安系统的了解有关。正如当西南政法学院院长得知我成功逃到美国後对其他同学说:高光俊逃到美国,说明他的刑侦学到家,我没有白教。但另一方面你们(指公安部和全国各省市公安机关的负责人)没有抓到他,又说明你们学得不好。」

    高光俊逃抵纽约後,通过朋友介绍委托一位「律师」办理政治庇护,待接到移民局通知出席法庭聆讯时,对方骗他说已代他出庭,办妥一切,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负责任,直到有天他突然被警方以「逃庭」罪名抓捕,才知上当受骗,那人只是打著移民事务所招牌的「假律师」。「此事对我的刺激相当大,我本来是读法律出身、受过高等教育的,尚且被骗,别人更不用说了。这也是我想在美国读法律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当然是为了日後回大陆作准备」。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长岛中餐馆打工的台湾朋友,介绍他认识一位经常光顾该餐馆的长岛杜鲁(Touro)法学院的教授,这名教授听了高光俊的经历,颇感兴趣,不但主动提出免费为高光俊申请政治庇护,还鼓励他去法学院攻读硕士学位。

    初时他颇踌躇,因刚来美不久,连生活都成问题,怎敢奢望筹措一大笔钱读法学院。那位教授鼓励他直接去跟校长面谈,这一谈,校长大笔一挥,给他减免了75%的学费,「但剩下的25%,一年9000元,当时我连基本生活费都成问题,这对我仍是一笔大数目」。结果,校方同情了解他的难处,破例允许以「赊帐」方式让他先入学,工作後再还钱。

    机会难得,他不想轻易放弃,而且他比刘俊国幸运的是,当他在大陆警觉有危险时,未雨绸缪,先寄了一套大学毕业文凭证书到德国一位朋友处保管,这可帮了他自己的大忙。通过托福考试後,他住在学校地下室里,再跟民运朋友借了6000元作一年的生活费,省吃俭用,过了一年啃面包、吃方便面的清苦生活。

    由於费用有限,别人花三年才读完的课程,高光俊浓缩成一年读完,他形容这一年读得很苦,而且是异邦求学,举债度日,压力非常大。美国法律学的是海洋法,以案例为重,每次上课前,都要读四、五十页厚厚一大叠案例,对本身不是学英语的高光俊来说,难度不小,每天埋首在那无穷的功课作业堆里,孤独、挫折感常伴左右,但他咬著牙关坚持过来。一年速成,顺利拿到硕士学位。然後到律师楼做法律助理,两年後还清所有借款。

    考纽约州的执业律师,他考了四次才通过。纽约州律考,要够660分才能通过,他第一次考了605分,第二次考了639分,第三次655分,虽然连考三次都失败,但由於每次都有进步,而且第三次只差五分,使他觉得朝目标又迈进一步。去年第四次再考,这次通过了。

    许多朋友为高光俊「有志者事竟成」高兴,可是,原来准备自立门户的高光俊,突然觉得「没有非要在美国做律师的打算」,他内心一直躁动不安,希望可以早日回到魂牵梦萦的神州故土。「我始终要回大陆的,这里离中国太遥远了,有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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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光俊:政法系统那些人那些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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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光俊:政法系统那些人那些事(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