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马修,很高兴见到您。感谢您来到我们的节目。
马修‧洛迈尔中校:很高兴来到您的节目,方菲。谢谢。
美国空军学院毕业后 操作F-15战斗机
方菲:谢谢。那么马修,请先简单为各位观众介绍您在军中服役的背景吧。
马修‧洛迈尔中校:好的。我最初接触军队是在读大学时,我读的是美国空军学院。结束空军学院的学业后,我进入空军服役。之后不久,我去了俄克拉荷马州参加机师培训。我们要完成为期一年的机师培训系列课程。后来,学习操作T-38教练机之后,我在俄克拉荷马州以机师教员的身份留任。我执教T-38教练机大约四年半,总共执教近1000小时,教了很多年轻的学生,他们后来担任美国空军各种不同机种的飞行员。
之后,我前往俄勒冈州培训,操作F-15战斗机,完成培训后,去日本飞行F-15一年,在那之后,我进入了叫做“空军太空司令部”的单位任职。当时,空军太空司令部负责让国防部在军事太空领域能够占据优势。我进入空军太空司令部时,我们还没有太空军种。
之后不久,就成立了太空军种。我去阿拉巴马州修读了国防部战略学校,然后就去位于科罗拉多州的太空军种导弹预警部队担任指挥官,我一直在那里任职,直到我离开军队。我现在是平民身份。这发生在我担任指挥官一年之后。
方菲:哇,您在军队中留下了很多足迹,也去过很多地方。
马修‧洛迈尔中校:是啊,我记得在过去九年中,我被指派了十个不同的军事任务。
方菲:是啊,所以您在美国军队中服役近十年吗?
马修‧洛迈尔中校:服役十五年。
方菲:服役十五年!哇。那么您在离开军队之前,在太空军种服役了多久?
学习冷战历史 发现激进主义根植于马克思意识形态
马修‧洛迈尔中校:太空军种是在十二月成立的。如果我没记错,是在2019年12月20日由川普政府批准成立的。成立时,太空军种只有一位成员,当时他是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一员,那就是约翰‧雷蒙德上将(Gen. John Raymond)。他是四星上将,是太空军作战部长。之后的数月,陆续有人从空军转到太空军种任职。我是在2020年加入的太空军种。
我是最早一批加入的,我负责指挥的单位也是最早一批转入太空军种的单位。它是美国军种中规模最小的。开始时我们的足迹很有限,这个军种的成长是个缓慢的过程。我不知道太空军种现役人员的确切数字,但是不超过一万人。我在2020年加入,在2021年9月1日我离开军队前,我一直在太空军种服役。所以我一共服役十五年半。
方菲:哇。首先我对您的服役表示感谢。那么您是在太空军种任职时,最先注意到一些令您感到不舒服的事情在发生,后来您把这些事情写入书中吗?
马修‧洛迈尔中校:是的。是我去科罗拉多州担任导弹预警部队的指挥官之后。如我刚才说的,我刚刚从学校出来,那是一所战略学校,我在那边待了挺久的,是2019和2020年。我学习了冷战的历史,这当然与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共产主义、共产党革命都有很多联系。所以我就深入学习了这些内容,每天花几个小时学习那段历史,试图了解它们与冷战的关系。
这也促使我后来又去研究了一系列其它课题,包括马克思和恩格斯1848年的《共产党宣言》。对于在世界范围内发生过的共产党革命的数量,令我感到惊讶。事实上,发生在20世纪的革命,人们谈论最多的——因为它发生在大国,而且是国力最强的——当然是布尔什维克革命(十月革命),我记得发生于1917年,那也是苏维埃的开始。
之后,我也研究了毛泽东在中国发动的共产党革命,我记得是二战不久之后成功的,好像是1949年。我还研究了中国在1960年代和70年代发生的文化大革命。
在研究了这些课题之后,我很快就确信了一些事情。如果你一直用心于一件事时,其实很快就能意识到,在我自己的国家在发生的事情。很不幸,它正快速在我们的军队(包括太空军种)和其它地方蔓延。我认识到这是一种政治激进主义,它根植于马克思意识形态之中。
特别是乔治‧弗洛伊德之死的事件发生后,这些事情的迹象尤为明显。我们看到这种激进主义走上了街头,发生了很多暴力事件。这些激进者使用的语言是压迫者和被压迫者那套说法。这当然不是新的东西。这套说法在《共产党宣言》刚刚出来的时候就有了,它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去中共空军学院被监控 那里士兵未必信马克思主义
我就是从那时起,开始真正深入研究这个意识形态。偶然的是,我在2005年参加了空军学院的一个出国学习项目,我们去了中国的解放军空军学院,学院在长春。我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那真是一次开眼界的经历。那也是我第一次直接接触马克思主义,就是在解放军空军学院,但是我当时并没有立刻开始研究它,我是在成为空军和太空军种校官,在战略学校学习的时候,才开始深入研究。
方菲:哇。请再分享一些您在2005年去长春的经历。您在中国待了多长时间?您都经历了什么事?
马修‧洛迈尔中校:好的。那是美国空军与中国解放军空军进行的一次短期的沉浸式体验项目。可惜那个项目的为期只是一个短促的春假。我们在中国停留了两个星期。我们参加这个项目的人员组成了一个小型代表团。我记得我们当中有四人是学生,有一位是资深的美国空军军官,他是领队。我记得我们首先到达了北京的大使馆。然后我们去了长春。我们与解放军空军的学员们一起住在宿舍里。
(方菲:与敌共眠。)是啊,与敌共眠。但是其实有意思的是,这是很重要的一点:我们在说话时会使用“敌人”这样的字眼。可以说政府之间存在着敌我关系,因为他们需要顾及各自的安全利益等利害关系。
但是我们那时候都是年轻的大学生,虽然我们代表着各自的国家,但是像我这样一个20岁的人,和另一名20岁的信仰马克思的解放军空军学员之间,并不存在天生的敌意。我们互相之间充满好奇,想去了解对方,了解对方生活的世界。
方菲:那么您是在与宿舍的解放军学员对话过程中,接触到一些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思想吗?
马修‧洛迈尔中校:是的。那段时间,我们有时间的时候就会无所不谈,其中包括信仰、背景和家庭、我们的根源等。当我们谈到信仰时,和我住同宿舍的年轻人说他们相信,我希望我的发音没有错,“马克思主义”。我就想,那是什么啊。我那时候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室友是名大学生。他们用英语解释给我,说那是“Marxism”。我就想,我听说过马克思主义,但是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觉得,很多美国人一直到过去两年之前,都不知道马克思主义是什么。
但是就像我刚才说过,我那时候没兴趣研究这个。我还问过我的室友们,你们从小就学马克思主义吗?他们告诉我:不是的,我从小接触的是道家思想或者佛教思想等等。所以这很有意思,这些年轻人小时候接触的是其它的信仰,但是当他们参军以后,似乎解放军军队有这方面的严格规定:也许你们以前信仰别的,但是现在必须统一思想,因为你们是国家的工具。你们都是马克思主义者。你们都是国家手里的工具。我们告诉你们什么,你们就必须相信什么并说什么。
方菲:您在2005年在中国和那个年轻人说话时,你觉得他是真的相信马克思主义吗?
马修‧洛迈尔中校:我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他未必真的相信。我觉得这些意识形态对他是很陌生的。但是我也可能错了。有一点我不得不说,我们当时是完全被监控的,我们无论去哪里,都有影像和窃听监控装置。后来我回美国,有人给我寄了一份报纸,报纸头版赫然是一张我在解放军空军学院踏步走的照片。那真是一次开眼界的经历。
经历过马克思主义的人们 发现美国在变
我们团队的每个人对于能够回家都心怀感激。但是令我惊讶的是,一个像美国这样曾经非常自由的国家,我们的文化和社会状态竟然能那么快地发生变化。上星期我在纽约演讲时,我发现有些人会不假思索地否认我们国家变了。但是那些曾经目睹和经历过马克思主义的人们……我有来自中国的朋友,我有来自前苏联的朋友,他们能认识到问题,他们多年前就发现问题了。
他们立刻指出,美国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们以前都目睹过,他们从未想到历史会在美国重演。但是至少他们可以确认,美国在政治和文化上发生的变化,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可惜仍然有太多人不愿意去面对这个现实。
方菲:是的,尤其是当它出现在军队中,这特别需要引起警觉。那么我们来说一说您的书。您这本书让您惹上了麻烦。您能不能简单说一说发生了什么。
马修‧洛迈尔中校:是的,我在科罗拉多州担任指挥官时,我看到无论是年轻人还是阶位高的军官,都在政治方面变得很活跃,而且这不仅限于某个政治立场的人,无论你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极右、极左还是中间立场。相信您的观众们都知道,当任何工作环境的文化变得政治化时,可能很快就会出现分歧。
大家应该可以想到,军队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有力量。我们都穿同样的军服,我们有着装和仪容标准;无论每个人的政治立场如何,你在参军时,在穿上军服服役时,就应该把它搁置在一边。因为军人的工作和政策本身没有关系。军人的职责是完成任务,而任务的目的是通过威慑手段阻止冲突,如果这不管用,则通过军事手段在冲突中取得胜利。
所以,我看到连最年轻的军人都在参与政治,我认为他们在社交媒体平台非常活跃,以至于损害到我们军队的士气、秩序和纪律。我还看到高阶位军官也开始积极搞政治,但是都是非常左翼的政治立场。而他们的那套政治语言,这么说吧,不仅是支持民主党的立场,也是在拥护马克思主义。这些恰恰是我过去两年在研究的课题,包括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等。我看到《纽约时报》记者写的关于“1619项目”的文章,试图瓦解和妖魔化美国历史的方方面面。而这些东西,出现在了军队高阶位军官给服役军人的培训课上。
看到妖魔化美国 写书被解除了指挥官职务
我仅举几个例子吧。我前不久递交了一份书面投诉,这份投诉是递交给太空军种督察长办公室的。投诉内容是发生了非法的歧视行为,而该行为的根源是美国的马克思主义批判性种族理论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我们收到了视频证据,内容是妖魔化美国的建国先父和建国文献,包括《独立宣言》和美国宪法。这些是我们的服役军人宣过誓要拥护和捍卫的。我们不对任何一个个人或某届政府宣誓。我们宣誓是要拥护和捍卫宪法不受敌人侵犯。
而我们看到的视频,恰恰是妖魔化这些的。而这当然会伤害这些年轻人对于他们宣誓内容的信任。所以我就书面投诉了,后来我的投诉被退了回来,不予受理,之后我就决定我要写书。因为即便我通过军队的指挥链逐级反馈,甚至在向督察长办公室书面投诉之后,我都无法让那些分裂我们军队、利用体制制造分歧的人们为他们的政治激进行为负责。
我就想,如果我写本书,也就是您刚才说的《不可抗拒的革命》,在书中把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包括它眼下对我们军队文化的伤害,希望我们的国会议员们和民选官员们能清醒过来;希望我们的部分高军阶军官们愿意去了解它,看清楚它的破坏性;希望这本书能成为成千上万服役军人的一个声音,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那压迫之手。
事实上,一直到今天,仍然不断有人对我写这本书表示感谢,他们表示难以相信,军队文化竟然在短短一年半时间快速发生了变化。所以我简短介绍了写这本书的初衷。虽然还是说了不少,但是其实是简单说明了我写书的原因。
当然,这本书给我惹了麻烦。我被解除了指挥官的职务,那是2021年5月。可以说,后来三个月,我处于等待结果的状态,我不能再和我本单位的战友们在一起了,我被安排到一个单独的办公室,离开了原本的单位,等待所谓的调查结果。但是后来我也不知道该调查到底有什么结果。
我提出退休申请,但是被拒绝了。我就主动离开了军队。这是去年九月发生的。
军队里充斥种族身份政治 营造恐惧氛围
方菲:您觉得为什么您递交的投诉他们不予受理?是因为他们不同意您关于这是马克思主义的说法吗?还是说他们出于什么原因不敢处理这个问题?
马修‧洛迈尔中校:我认为主要是因为后者,或许两个原因都有。在递交投诉之前,更不要说在决定写书前,我都先尝试向上司反映来解决问题。我认为,他们默认了我投诉的问题确实存在,这包括比我军阶高一级的顶头长官,一直到最高军阶的军官。我感觉他们同样认为这个问题需要制止,否则会造成负面影响。这也符合我了解到的反馈。但是他们并无兴趣,或者说他们不敢让那些政治激进者对所作所为负责。
我可以告诉你,根据《统一军事司法法典》,有些所作所为甚至坐牢都不为过。他们做的有些事,是应该被解除军人职位的。因为有些事情,是军人不能做的。这包括在公开场合批评现任三军统帅,这是应受到处罚的;到社交媒体平台去鼓吹焚烧美国的城市——作为一名军人,这么做应该坐牢。
所以军队里在发生着这样的事情,但是负责督察的人却害怕而不敢让那些人负责。因为如大家所知,当马克思主义那套对现实的说法开始在社会中扎根,它会从根本上让文化变异,或者说,它会改变我们对现实的许多假设和信念。反对这套说法就越发成为禁区,因为你会被贴上各种标签。
而在美国近两年,包括在军队当中,这与种族身份政治有莫大的关系。比如,如果一名白人指挥官想要处罚一名黑人军人,而现在由于马克思主义那套说法,我们整天说的都是白人与黑人的对立,你这么做就是在破坏社会秩序,所以白人指挥官如果处罚一名黑人空军军人,就会害怕被贴上种族歧视的标签,但是这是不对的。
在军队中,你是什么种族都应该无所谓;你在参军之前或之后,属于哪个经济阶层都应该无所谓。唯一重要的就是你穿着军装,你是国防部大家庭或团队的一员。所有其它的因素都不重要。但是现在,我们把这些身份政治又带回了军队,营造了恐惧氛围。
弗洛伊德之死 军队高官只关注黑人和白人的分歧
方菲:您刚才提到,军队的正式培训中也纳入了一些这种意识形态。您能举几个与培训有关的例子吗?
马修‧洛迈尔中校:好的,我举两个例子。我书中有更多具体例子。在乔治‧弗洛伊德之死事件后,我们有一位军阶很高的黑人军官,他在空军中备受尊重,他竟然到社交媒体平台上,制作了一些官方的空军视频。他是现役军官,但是他却说:“我是乔治‧弗洛伊德。”“我首先是名黑人,然后才是名军人。”“我只是一名刚好当军人的黑人。”这就是种族身份政治。这立刻在军队中引起了震荡。他还说,他每次在镜子中看自己都感到害怕。
事实上,我们空军的参谋长——即现在的四星空军参谋长——他也是非裔,他说当警灯亮起来时,他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乔治‧弗洛伊德。这话很愚蠢。人们不应该允许他说这样的话。这话很愚蠢,即便这真的是他的观点,他也不应该透过把这种想法注入军队,让军队环境变得过度的政治化,即便这是他的观点。但是现在人们都在说这样的话语。这并不是正规培训里的内容,这只是我们军中的高军阶军官讲的话。
另外举例,与此同时在我服役的基地,我们为服役军人举办阅读俱乐部或阅读小组活动,那时候大家关注和谈论的都是黑人与白人针对的话题。当时有一位年轻的亚裔军人来我办公室找我,那时候我还是指挥官。
他说:嘿,我准备离开军队了。因为显然咱们国防部的领导们只关注黑人和白人之间的分歧。他的意思是,他作为一个亚裔男子,他的位置在哪里呢。所以他说他服役完了,他要走了,他来参军不是为了这个。
所以我们有这种阅读俱乐部,如果你是一名白人空军,我们太空军种的叫法是“守护者”,如果你有疑虑、疑问或情绪需要解决,用他们的话说,那麽你应该暂时离开培训,去找其他白人去诉说你心里的负担,这样你不会把心里的负担强加给其他的有色族裔。我这一生,在军队里,还从未听到过人们说这样的话。这种话绝对不应出现在军队里,因为我们军队不这么想问题。总之,我们发现这类的事情在发生。
还有很多其它的例子,这些事情对年轻人的伤害非常大。他们会主动来办公室找我,向我诉说,而且无论他们是共和党或民主党,无论他们是白人、黑人、亚裔等等。以前人们从来不觉得重要的事情,现在都涌现出来了。人们变得非常情绪化,大家不知道这局面还会持续多久。
大多数人私下抵制霸凌 川普总统曾下行政令阻止 拜登取消
当这些事情刚刚发生时,川普总统还在任上。他尝试通过下达行政命令来制止这个情况,因为川普总统得知,这在伤害我们军队和联邦机构的士气、秩序和纪律。因此,他在2020年9月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乔‧拜登上任的第一天,他就下达了新的行政命令,取代了之前的行政命令,让我们的服役军人接受多元化、公平和包容培训、马克思路线和批判性种族理论等培训。
我告诉你,那使军队的气氛变得很压抑。现在有很多人决定离开军队,因为他们不想在一个高度政治化的军事环境里服役。而且我们现在征召新兵也遇到困难,因为一个过度政治化的军队起到阻碍人们参军,所以如果继续这条路,将是双输的结果。
方菲:是的。当他们引入这些培训时,其他军人有没有表示抵制?
马修‧洛迈尔中校:有。现在比以前多很多。人们确实有抵制。但是大部分人悄悄地私下抵制,因为人们害怕。这大家都了解。所以我看到有很多人在私底下发牢骚。人们在抱怨军队变了,而且变得很快。但是抱怨归抱怨,培训的时候大家都默不作声。大家心里都在想,我来听一小时或两小时培训,我可能会通过委婉提问暗示我不赞同,但是我不会站出来公开反对。
不幸的是,在这种欺凌氛围下,如果你不符合他们拥护的意识形态,这就说明你本身“有问题”,或者你就等于承认自己是“白人至上主义者”、“白人民族主义者”、“种族歧视者”、或“另类右翼”等各种标签。现在有太多令人恐惧的标签被人们肆意使用。所以人们不敢反对它,不敢提出质疑,因为害怕被贴上标签。这是有目共睹的。
有些人在采取其它的手段。以乔‧罗根(Joe Rogan)举例,他是播客界的一位顶流,有一千三百万订阅者。他本人并不是很强硬的保守派,但是看看那些霸凌者是怎么做的,他们会把霸凌目标多年来说过的话找出来,众口铄金对此人施加巨大压力。
他们不在乎你到底站在哪边,他们就是抱着霸凌的目的,营造霸凌氛围。我们在许多地方都目睹过这样的事。对我来说,底线就是军队不能发生这种霸凌,如果军队发生此类事件,我们的军队如何能够继续存活。
与我们军队的过去相比,它会变得名存实亡,以前人们是真心愿意服役,人们为参军感到兴奋,因为他们爱国。而现在,热情的爱国主义被标榜为极端主义,因为这可能是民族主义,而民族主义是“邪恶”的。
人们陷入不断的相互指责和指控
人们会陷入不断的相互指责和指控,互相攻击对方信什么,而人们是否真的相信那些东西并不重要。生活在这样的世界,既可怕又令人恐惧。人们想远离那样的环境,因为它太令人不舒服了,这给军队带来麻烦。
方菲:大部分人都默不作声,但是您为什么站出来说话?
马修‧洛迈尔中校:如果你研究过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历史,你就会注意到,事情的变化有多快,他们对军队将领的影响有多快。“他们”是指……我应该说得再清楚些,经常有人问我“他们”是指谁。即便是曾经受人爱戴的军队,也会很快变成人民的敌人,如果军队违抗政治路线。
有一本很好的书叫做“红卫兵”(Gang of One),作者是沈凡教授。我记得他是2004年写的这本书。(方菲:是华人吗?)他和您之前采访过的弗里特(Xi Van Fleet)女士一样,沈凡教授可能在明尼苏达州,他在一所小型科技学院任教授,他多年前写了这本《红卫兵》,详细阐述了他小时候经历过的毛泽东发动的文化大革命。
他是直接从1966年和1967年开始写的。你在读这本书时,就好像是在读2019年和2020年的事情,你会想这怎么会是50年前发生的事?他写的事情就像我们今天发生的事,和今天一模一样。人们举着拳头喊口号;人们使用不同的旗子和横幅;强迫他人屈服为他们的特权认罪,为他们的优越或压迫者身份道歉。
另外就是暴力问题。坦白说,很庆幸在2020年事态没有演变得更加糟糕。至少还没有。当时没有。所以您问我为什么写书,因为如果你研究过此类事态的发展轨迹,就知道如果任其发展,就会发生暴力事件和国内的冲突。所以我在书中最后一章发出了警告:历史上,凡是任事态肆意发展的国家,最后都被暴力把国家撕碎了。
特别是如果我们的军队受制于马克思主义的恐怖文化和氛围中,如果军队被毁掉,社会又焉能有希望。军队会变成政府手里的棋子,会变成一党控制下的军队,就像我在解放军空军学院经历的一样,每个人都说他们相信同样的事物,大家不敢说不相信。我们正快速朝那个方向靠近,不过我认为已经有足够多的人正在觉醒,他们正在努力发声,并以坚定立场抵制此事。他们三三两两加入到这个行列,每个人都能够有所作为。
军队应营造一个健康、非政治化的环境
因为哪怕只有一个人,都可以在他们本部部队发挥巨大作用,无论是一个连还是一个营。我们需要这些人从军队内部站出来。我已经离开军队,我会继续为这些事情发声。但是军队内部,也需要人帮助整个军队营造一个健康、非政治化的环境。所以,这就是我写书的原因,因为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会变得远比我们目前看到的更可怕。
方菲:是的,您可以看出事态发展的方向。对于来自共产党国家的人,我们对压迫者和受压迫者的意识形态及理论非常熟悉。这是刻意制造出来用于分裂民众的,(洛迈尔中校:是的。)最终目的是控制群众。但是今天美国有相同主张的这些人,包括美国军队的这些人,您认为他们是蓄意的吗,他们知道这就是最终目标吗?还是说他们并非蓄意,只是在做他们认为对的事情,并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马修‧洛迈尔中校:我认为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也不相信这么做的最终后果。我认为,有很多人满脑子都是意识形态,他们尤其深陷左派的政治情怀不可自拔,但是每过十年,这“奥弗顿之窗”(即大多数人接受的政策)就会进一步向左偏移,特别是自1960年代以来。坦白说,今天所谓的左派政策,在许多方面就是马克思主义。
那麽我看到的情况是,很多年轻人正在学习了解这个世界,他们第一次离开家去参军,等于是第一次体验这个世界。他们整天待在社交媒体平台,会关注这些平台有影响力的人;会观看网路上某些节目;他们也会听高阶位军官说的话,如果其中某些军官对于自己的学业背景感到自豪……当然我很不愿意这么说,我永远为成为军人感到自豪,而且我公开承认自己是保守派——但是我们许多高阶位军官,他们从常春藤学校毕业,在那里取得了高等文凭,他们政治上的倾向也越来越左,他们的这种倾向就会影响我们军队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会阅读这方面的内容,但是他们接触的都是像CNN或MSNBC这些媒体的报导,他们在社交媒体平台看到的也是同样的说法,他们从军队上级官员那里听到的也是相同的东西,那麽请问这些年轻人还能相信什么,还能有什么思想,除非他们小时候被教导过不一样的东西,或者除非他们非常坚定地秉持其它的世界观。
美国价值观被悄悄颠覆
颠覆之所以叫颠覆,是有原因的。即使接受过正统的美国理念和价值观教育的人,他们会去尊重其他人的世界观,人们可以自行选择相信什么、思考什么、讲什么话,哪怕他们的观点冒犯你。尊重他人理念是一码事,但是颠覆是截然不同的,因为它非常狡猾又悄无声息,人们往往意识不到他们的根基已经被腐蚀了,他们的世界观也在一点点地偏离和改变。一年之后、五年之后,不久人们就会相信很多完全错误的想法,与美国价值观根本不相容的想法。
左派会说: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是民族主义者。人们当然会有不同的世界观,一切事情都是相对的,没有哪种世界观比其它的更有价值。但是你当然必须接纳我的左派世界观,否则我们就霸凌你,直到你屈服为止。
而事实上,在军队里,人们反而比较相互尊重。在社会上可不是处处如此,事实上有时候你会听到人们说很伤人的话。你在军队中说话必须要注意,因为如果你太不尊重他人,无论你不尊重的人是谁,你可能需要承担后果。所以军队已经存在一层问责系统,为了确保不发生非法歧视,为了确保每个人都受到欢迎和接纳。
所以对于那些不相信军队会出现这方面问题的服役军人,他们真是大吃一惊,因为突然之间,他们在参加正式培训时听到别人说:我们军队正在发生严重问题;我们有白人至上主义者;我们有压迫者和受压迫者;我们需要追根究底,解决这个问题。大家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我们怎么不知道军队有这些问题,不过我们愿意听。
由于这些变化很新、发生得很快,可能这是又一个原因人们为何不愿意站出来讲话;并不是完全因为害怕,害怕只是部分原因,因为人们不确定事态会怎么发展,不知道他们还需要忍耐这种局面多久。我认识到,这个局面只是开始,它会像野火一般席卷整个国家和我们的文化,直到它从根本上改变一切。
事实上,奥巴马上任时就说过这句话。他说,他想要从根本上转变这个国家。呃,你不应该从根本上转变那些好的、良善健康的、或可爱的和值得称颂的东西。当你说从根本上转变的时候,你其实是想毁掉或推翻,这恰恰是马克思主义的一贯企图。
如果我们看看历史……我后面书架上有本书,是关于马克思和恩格斯在19世纪末给他们的美国同志和欧洲同志们的信。对于那些清楚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人,他们从发表《共产党宣言》开始,就一直在谋划要破坏西方和美国社会。他们花了几十年时间,研究如何毁坏美国总统体制和参议院体制的方法。
他们企图破坏教会的价值观、渗透学校教育系统,并让西方的价值观变异。
因为,如果人们坚定相信他们的价值观和信仰,那麽像马克思主义这样的意识形态几乎无法撼动社会,无法从根本上改变社会。但是如果你能让人们脱离他们的价值观,而西方和美国,我们的价值观是犹太-基督教价值观,如果人们不再相信这些价值观,而是去寻找取而代之的东西,那麽其它意识形态就会变得很有说服力,很有蛊惑力。人们就愿意去接受如压迫者和受压迫者这种说法,通过这层滤镜看待这个世界。
很多美国华人站出来 勇敢说出共产主义真相
方菲:很多美国华人感到美国正在走与中国、委内瑞拉、古巴等社会主义国家完全相同的路。但是我觉得很多年轻人,很多美国人意识不到。您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帮助逆转这趋势?
马修‧洛迈尔中校:我认为可做的事情很多。但是,每一个在听的人,可以先了解真相,学习如何清晰阐述真相,并大胆勇敢说出真相,无论你们的社交圈是什么。如果你们的社交圈仅限于家人或朋友,你可以影响哪怕只有五个人,你都可以努力去做一盏明灯,去影响那些人。如果你能影响五千人,那当然更好。
但是人们已经在各自的社区活跃起来,我认为这件事情要从地方层级开始,人们在他们生活的地方积极活跃,甚至是幼稚园至12年级的学校系统和学校董事会,人们开始站起来,认真注意学校在教什么;人们在教堂或其它信仰场所也站出来发声,无论他们信什么。
所以,虽然事态变得更加分裂和两极化,与此同时,人们也在觉醒,有些人在勇敢地发声。无论我去哪里演讲,人们会问我相同的问题:我们能做什么?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不想生活在一个没有言论自由的社会,因为那确实很可怕。所以我主张人们利用言论来发声,而不是只关起门来私下抱怨。
使用言论来发声,尽可能尊重他人,这样我们可以尽可能保护和延续我们的自由。而这是一个自由社会的精髓,你需要能够开口说话,说出不一样的观点,并学会在持有不同观点的情况下在社会自在的生存。这就是勇气。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那麽这可能是你仍然需要学习的地方。可惜很多人一直等到太迟了才愿意勇敢起来。我们要尽早并尽可能多地勇敢发声。
方菲:是的。事实上我看到很多美国华人都站了出来。(洛迈尔中校:我也看到了。)因为他们来到这个国家是欣赏这里的自由和机遇,他们不想失去这自由。所以我觉得他们对您刚才说的感受很深。另外我听说您有中文名字。(洛迈尔中校:是的。)能告诉我们是什么吗?
山雨欲来风满楼
马修‧洛迈尔中校:罗建智。我很多年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上回有人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可能是十五年前。
方菲: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
马修‧洛迈尔中校:是一位中文老师。大约二十年前起的。不过别让我在节目里说中文,我会觉得尴尬,你们也会。
方菲:不会,您的发音非常好。
马修‧洛迈尔中校:哦太好了,可能我以前说得比现在好。我可以分享一件事。中文里面有很多俚语俗语,我作为一个西方人学习普通话,大部分俗语我都不懂。我听到俗语时,听不明白它的意思。除非专门学过那个俗语,否则那些字我们是不懂意思的。我在中国时学习了一些俗语,后来去台湾也待了一段时间。
但是我书写完了,这是我提起这个的原因。我碰到一句中文俗语,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广为人知,我不知道华人观众是不是听过,所以我尽量尝试说准一些,但是我想把这句话放在书的一开始。所以我就把这句话纳入书中,我把它写在我自己这本书里了,我这本书里写了不少笔记。总之这句话是:即将到来的事件在它们面前蒙上了阴影(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知道中文的常用语非常多,有成千上万可能是人们不熟悉的,但是这句我看到过,我猜它应该是常用语。即将到来的事件预先投下阴影。美国华人和其他经历过共产党社会或文化,后来来到海外的人,他们能够更清楚地看明白即将到来的事件。
如果你深入研究过,我知道很多人比我更深入研究过这些课题,但是我也投入了不少时间研究它,所以我认识到我们周围出现的这些迹象,这些是即将到来的事件的预警。我觉得如果你认识不到我们陷入大麻烦了,认识不到马克思主义革命或共产党革命,那很愚蠢。
事实上,我在书中把它称作美国“国内的冷战”(Cold Civil War)。不幸的是,这正是我们社会正在发生的事。两极化很严重,就像冷战那样,我们知道冷战是两个大国之间产生冲突,但是并没有发生实际的战争。而现在,已经发生足够的政治分歧、仇恨、敌意和内在的强烈情绪,很可能演变成暴力。
幸好到处都有好人在防止事态恶化,或许上天也在帮助我们,防止暴力事件发生,给予我们时间来纠正一些事情,化解一些分歧。
方菲:那麽马修,与您对话很荣幸,非常感谢您抽时间与我们分享这些经历。
马修‧洛迈尔中校:感谢您的聆听,也感谢你们所做的所有杰出的工作。
方菲:谢谢大家收看《热点互动》,我们下次再见。
《热点互动》制作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