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18日 星期一

凡尔赛宫盔甲展“战马辉煌——人类文明的重要伙伴”(一)

 凡尔赛宫展出骑兵与骑士闪亮的盔甲

Lorraine Ferrier撰文/吴约翰编译
法兰克‧克雷格的作品《少女》(The Maid),1907年创作。油彩、画布;188.6 x 341 cm。巴黎奥赛博物馆(Musée d’Orsa)。(版权所有Patrice Schmidt/Musée d'Orsay, Dist. GrandPalaisRMN提供)

技艺高超的写实画家用画笔引导我们领略天堂和道德准则。他们也能带领我们体会人类包罗万象的经验,例如战争的残酷。英国画家法兰克‧克雷格(Frank Craig)的作品《少女》(The Maid)即是一例,他描绘奥尔良少女“圣女贞德”(Joan of Arc)带领法国骑兵作战的忠贞表现。

克雷格(1874—1918年)运用红色的骑枪引导观众的目光移向贞德,然后是远处敌方的弓箭手。贞德不但英勇而且镇定,率领部队直捣敌军阵营。她穿着白色战袍覆盖着全身盔甲,同时手执一面白色巨大的圣母玛利亚旗帜。圣母玛利亚是他们心中的守护神。

克雷格将这场速战速决的战事演绎得栩栩如生:当手持骑枪的骑兵不畏箭雨冲锋敌阵,直取敌人性命之际,我们几乎可听到战争的呐喊声、马蹄的踩踏声,以及步兵冲刺的声音等等。每一次的对峙之中,骑兵都得闪躲来箭,有些则当场阵亡。

游客不仅能在凡尔赛宫“战马辉煌——人类文明的重要伙伴”(Horse in Majesty—At the Heart of a Civilisation) 展览中欣赏到克雷格的画作与骑马艺术,还可以从三百多件跨越1500到1800年代的艺术品中看到辉煌的历史,甚至还能欣赏到罕见的马术或骑兵盔甲。

骑师的盔甲与马甲,传说为路易十三所有,约1620年制作。巴黎军事博物馆(Musée de l’Armée, Paris)。(版权所有Thomas Garnier提供)

骑兵艺术

与克雷格同时代的法国艺术家约翰‧刘易斯‧布朗(John Lewis Brown,1829—1890年)和艾梅‧莫罗(Aimé Morot,1850—1913年)描绘接近1870年8月16日普法战争前期的两场战役。

布朗描绘法国东北部沃尔特(Wœrth)的“赖什索芬战役”(Battle of Reichshoffen)中一名骑在马背上的法国士兵。他吹完号角,坐回马鞍,高举乐器,号召部队向前冲锋;而他骑的马儿受到惊吓,突然凌空跃起。

约翰‧刘易斯‧布朗的作品《沃尔特战役,1870年8月6日》,1872年创作。油彩、画布;148 x 146.7公分。私人收藏。(版权所有 Sotheby’s提供)

布朗擅长绘制风俗、狩猎和军事场景,包括美国独立战争(1775—1783年)、七年战争(1756—1763年)和1870年的普法战争。

莫罗则描绘骑兵冲锋敌阵时雷霆万钧的画面。它是发生在法国东北部马斯拉图尔村(Mars-la-Tour)附近的“雷宗维尔战役”(Battle of Rezonville)。前景中的骑兵熟练地挥剑与敌军短兵相接,扭转身驱攻击敌人或自我防卫。另一名士兵与他骑的马摔倒了,恐遭背景中快速前进的军队踩踏。

艾梅‧莫罗的作品《1870年8月16日铁甲骑兵在雷宗维尔冲锋敌阵》(The Cuirassiers Charge at Rezonville, 16 August 1870),1886年创作。油彩、画板;116.8x 244.5公分。巴黎奥赛博物馆。(版权所有 Adrien Didierjean/GrandPalaisRMN提供)

莫罗非常了解战事。他在法国陆军参谋部(the General Staff of the French Army)时曾研究过骑兵,使用简单的观察设备来研究移动中的马匹。莫罗在巴黎美术学院著名的巴黎沙龙展览(Paris Salon)展出过好几幅骑兵画作,其中包括《1870年8月16日铁甲骑兵在雷宗维尔冲锋陷阵》(The Cuirassiers Charge at Rezonville, 16 August 1870)。

骑师的盔甲

目前已知最早的动物盔甲出现在公元前2600到前2500年左右的美索不达米亚(现在的伊拉克)乌尔市(Ur),当时的野驴(onagers)在拉战车时会穿戴护胸盔甲。

欧洲马甲最早出现在公元前八世纪和公元前七世纪的希腊和地中海东部地区。

从1500到1800年代,欧洲盔甲师不仅为骑兵、步兵与骑枪竞技骑士量身订制钢铁套装(steel suits),也打造奢华的盔甲,作为外交礼物及游行或仪式等特殊场合使用。

15世纪初,骁勇战士就开始从头到脚,以坚不可摧的盔甲来保护身体和坐骑。每套盔甲都与马鞍前后的钢板衔接,再与马甲相连。

“由于价格昂贵,盔甲一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就像珠宝一样;在阅兵时,盔甲成为有史以来设计范围最大的珍宝,因为几乎从头到脚都要穿戴。”前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馆长赫尔穆特‧尼克尔(Helmut Nickel)在著作《古往今来的武器与盔甲》(Arms and Armour Through the Ages)中写道。

“盔甲师用马面甲(shaffron)保护战马的头部,用颈甲(crinet)保护战马的颈部,用胸甲(peytral)保护胸部,用侧甲(flanchards)保​​护战马的两侧,用臀甲(cruper)保护臀部。”

钢铁雕塑

尼克尔写道:“盔甲的制造实际上是钢铁雕塑,盔甲师多会尝试奢华的设计来证明他们高超的技术。”

尼克尔进一步解释:“板甲(plate armour)设计目的是要让武器尖端滑过表面。”为了不减少板甲的厚度或损害光泽表面,盔甲师会在板甲上雕刻装饰细节。个性化的盔甲不会只用相同的装饰,因此盔甲师在整个板甲表面精心设计浮雕图案。

来自奥格斯堡(Augsburg)盔甲师科尔曼‧赫尔姆施密德(Kolman Helmschmid)的作品《纽伦堡威廉‧冯‧博克斯伯格(Wilhem von Boxberg)的武术竞技盔甲与马甲》。王室军械库(Royal Armoury),意大利都灵王室博物馆(Royal Museums)。(版权所有Royal Armoury, Royal Museums, Turin/Courtesy of MiC提供)

展览中有两件哥特式晚期的马面甲,借自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由米兰盔甲师罗曼‧德‧乌尔辛(Romain des Ursins)制作。这位住在里昂的盔甲师打造出充满德国风格的马颈甲和面甲。马颈甲由许多片钢铁板甲(lames)铆接组成,可以保护马的脖子,也能活动自如。他刻制的马面甲简洁俐落,配合马脸的弧度设计。十九世纪后又局部新增一些铠甲,包括保护耳朵和眼睛部位的马面甲,以及在马颈甲边缘保护鬃毛的锁子甲(mail)。

罗曼‧德‧乌尔辛的作品《马面甲与颈甲》,约1480—1495年创作。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版权所有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区GrandPalaisRMN提供)

大约同时,乌尔辛为法国宫廷打造了一只勇猛的龙头马面甲。龙总让人想起传说和文学中的“英雄”。大约40年后,宫廷盔甲师为法国王太子亨利二世(Dauphin Henry II of France)(1519—1559年)重新改装这具马面甲。精致的镶金海豚造型、百合花图样与字母“H”等设计,让这个改装的马面甲适合未来国王的坐骑配戴。

罗曼‧德‧乌尔辛的作品《法国王太子亨利二世的马面甲》(Shaffron of Dauphin Henry II ),约1490至1500年制作,1539年重新装饰。 银、金、黄铜。(版权所有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区 GrandPalaisRMN提供)

16世纪末,一位佚名的法国盔甲师创作了一顶充满英雄风格的仪式用头盔(ceremonial helmet),他在整个头盔上镂雕、刻字和镶嵌许多骑着战马奋勇作战的士兵。有些骑士和马匹奋力奔向敌人,有些则咽下最后一口气。头盔下缘可见一排孔洞,显示它很可能曾经用来铆接或以皮革绳与身体盔甲系在一起。

《法国仪式用头盔》(Ceremonial helmet, France),1575—1585年创作。钢铁镂雕、刻字和镶嵌。(版权所有Royal Armoury, Royal Museums, Turin/Courtesy of MiC提供)。

德国盔甲师安东‧佩芬豪瑟(Anton Peffenhauser,1525—1603年)在以制作盔甲闻名的奥格斯堡工作。16世纪下半叶,他成为镇上的首席盔甲师。从德国德勒斯登国家艺术收藏馆(the Dresden State Art Collections)收藏的骑士盔甲装和马甲中,可以看到佩芬豪瑟高超的技能。佩芬豪瑟以钢铁套装包裹骑士全身,并与马甲紧密贴合。钢铁套装的胸甲、侧甲和臀甲顺着马的胸部、两侧和臀部贴合下来,就像是布料般柔顺,一点也不像是钢铁制的。缰绳甚至以金属板覆盖,如此一来缰绳不易在战斗中被割断。盔甲师还在每个盔甲表面刻出大自然风格的图样装饰。

安东‧佩芬豪瑟的作品《战马与骑士的盔甲装》(Horse and knight armor set),约1586年创作。(版权所有Jürgen Karpinski/BPK, Berlin/Dist.GrandPalaisRMN提供)

马甲内通常穿著名为“马衣”(caparison)的布套,从马头覆盖到马尾。但奇怪的是,“马衣”也可以叫做马甲,例如16、17世纪色彩缤纷的“马甲”就出现在纽伦堡(Nuremberg)的马上竞技和游行等画作上。这些生动的插画可见一对一的马上竞技比赛,展示当时如传奇般的盛况。许多插图更详细描述了骑士的姓名、纹章以及骑士幽默的一面。

《纽伦堡骑士竞技与游行画册》(Album of Tournaments and Parades in Nuremberg),16世纪末至17世纪中叶创作。(版权所有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区GrandPalaisRMN提供)

本次展览主要向人类文明中,与人类为伴的马匹致敬。欣赏展览中历史悠久的作战艺术和盔甲,让我们深深感佩盔甲师保护士兵的精湛技艺,更让我们对我们的祖先是如何的奋战不懈有更多的了解。

凡尔赛与特里亚农宫国家博物馆举办展览:“战马辉煌——人类文明的重要伙伴”。展览将持续至11月3日。欲知更多讯息,请造访网站ChateauVersailles.fr

原文:Art and Shining Armor刊登于英文《大纪元时报》。

继续阅读:凡尔赛宫盔甲展:“战马辉煌——人类文明的重要伙伴”(二)

作者:洛琳费里尔(Lorraine Ferrier)为《大纪元时报》撰写美术和手工艺术品相关文章。关注能传达美和传统价值观的作品,聚焦北美和欧洲的艺术家或工艺师。希望能为少数与鲜为人知的艺术和手工艺品宣传,进而保存传统艺术遗产。现居英国伦敦郊区,从事写作。

叶卡捷琳娜大帝及《青铜骑士》雕像

 叶卡捷琳娜大帝(Catherine the Great)订制一座巨型彼得大帝(Peter the Great)骑马雕像以巩固她身为俄罗斯伟大统治者的地位。

James Baresel撰文/吴约翰编译
亨利‧赫米尼‧古丁(Henriette Herminie Gudin)的作品《青铜骑士》(The Bronze Horseman),19世纪创作。布面油画。(公有领域)

18世纪最浩大的运输工程莫过于一块1,500吨重的花岗岩巨石于1770年安置在圣彼得堡枢密院广场(Senate Square of Saint Petersburg)的壮举了。这块20英尺高的巨石是彼得大帝骑马雕像的基座,由法国艺术家艾蒂安‧法尔科内(Etienne Falconet)创作,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雕像。

这座雕像一般称为《青铜骑士》,由叶卡捷琳娜大帝订制,用来宣示她暨俄罗斯末代沙王及第一位帝王彼得大帝(1672—1725年)之后成功地统治了俄罗斯。彼得出生后一个世纪,这位新登基的女王不仅展现对前任帝王高度的敬意,更借此巩固自己身为俄罗斯伟大统治者的地位,在雕像上题词“叶卡捷琳娜二世向彼得一世致敬,1782年”。

维吉柳斯‧埃里克森(Vigilius Eriksen)的作品《俄罗斯叶卡捷琳娜二世》,1762至1764年。布面油画。圣彼得堡国家冬宫博物馆(The State Hermitage Museum, Saint Petersburg)。(公有领域)

迟来的文艺复兴

叶卡捷琳娜二世(Екатерина II)统治期间,俄罗斯历经了文化与科学的复兴。叶卡捷琳娜大帝的名号享誉天下,她长期且繁荣的统治(1762—1796年),促使欧洲启蒙运动的理想得以发展。叶卡捷琳娜丰硕的艺术收藏,最终成为世界最大的博物馆——俄罗斯圣彼得堡冬宫博物馆(The State Hermitage Museum in St. Petersburg, Russia)。

叶卡捷琳娜即位四年后,决心巩固推翻丈夫沙王彼得三世(1728—1762年)而获得的王位。沙王彼得三世出生于德国,七年战争(Seven Years’ War)期间因认同普鲁士观点而倒戈,将俄罗斯征战扩张的领土拱手让给德国。这位不受欢迎的帝王在位不到六个月,就被他的妻子推翻了。政变八天后彼得三世即去世。官方称其死因为腹绞痛和中风,但可能遭到暗杀或涉入斗殴的谣言依旧存在。

对叶卡捷琳娜来说幸运的是,支持她的人比支持她丈夫的还要多。她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包括政府官员、官僚、贵族、军队、俄罗斯东正教主教和俄罗斯人民。

叶卡捷琳娜将自己塑造成彼得大帝(Peter the Great)真正的继承人既自然又务实。她已故的丈夫不仅是人人爱戴的沙王的孙子,而且她也继承了彼得大帝怀抱的国家民族主义、对西欧哲学的热爱,以及改革的信念。身为一位热爱艺术的赞助人,她委托创作了一件史无前例的杰作来纪念彼得大帝,并将自己成功的统治归功于彼得大帝,同时她也提升了俄罗斯的文化水平。

小吉恩-巴蒂斯特‧勒莫恩(Jean-Baptiste Lemoyne the Younger)的肖像作品《艾蒂安‧莫里斯‧法尔科内(Étienne Maurice Falconet)》,1741年创作。黑色、红色和白色粉笔,擦笔(stumping)。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公有领域)

初出茅庐的法尔科内

法国启蒙运动哲学家德尼‧狄德罗(Denis Diderot,1713—1784年)在写给叶卡捷琳娜的信中,建议委托他的好友雕塑家艾蒂安‧莫里斯‧法尔科内(Étienne Maurice Falconet)负责制作这座雕像。尽管法尔科内师从国王路易十五著名的宫廷雕塑家“小”吉恩-巴蒂斯特‧勒莫恩(Jean-Baptiste Lemoyne),但他的职涯里仅做过塞夫尔小瓷像(Sevres porcelain figurines)的实力恐无法胜任这项具里程碑意义的委托。

1757年,法尔科内以大理石雕像《丘比特坐像》(L’Amour menaçant)和《沐浴者》(Baigneuse)首次获得公众注意。当地的专家向叶卡捷琳娜保证法尔科内能胜任这项任务。女王相信狄德罗的推荐,于是聘请法尔科内负责。这位只雕刻过迷你雕塑的年轻艺术家,于是动身前往东方创作一件比当时著名的大雕像《马可‧奥勒留骑马雕像》(Equestrian Statue of Marcus Aurelius)大一倍(即两倍大)的作品。

法尔科内于1766年抵达俄罗斯后旋即展开工作。他和助手马里-安妮‧柯洛(Marie-Anne Collot)广泛地研究了每个细节以便做到准确,包括参考彼得大帝的遗容面具和肖像(有些在遥远的莫斯科)到研究和绘制现实中前脚抬起用后脚站立的马匹。叶卡捷琳娜负责监督整个项目,她退回法尔科内的素描肖像,反而采用了助手柯洛的版本。(马里-安妮‧柯洛的作品《青铜骑士肖像习作》,1768至1770年创作。石膏铸造。圣彼得堡国家历史博物馆(State Museum of the History of Saint Petersburg),请点这里观赏图片)

法尔科内在制作模型雕像时遇到了一个问题:马的后腿无法支撑身体和骑士的重量。为了解决这个困扰,法尔科内构想出第三处承重的支撑点,将马尾与其后方地上的一条蛇连接。这座马匹雕像踩着一条蛇,可以解读成彼得大帝踩着叛国者与改革的敌人。后来,这个新颖的作法受到广泛使用,但尾巴通常就直接接触地面。

俄罗斯圣彼得堡的雕像《青铜骑士》踩着蛇,从背面的角度看。(NadezdaS/Shutterstock)

1768年,一座完整巨大的彼得大帝实验模型在圣彼得堡向公众展示。同时,终于找到一块够大的巨石,可用作雕像的底座。

雷霆之石

1768年,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历史悠久的村庄拉赫塔(Lakhta)发现了一块超大的巨石,人称“雷霆之石”(Thunder Stone)。这大概是人类能移动的最大的岩石了。400名男子花了9个月的时间,每天将巨石推进165码(仅1英里的1%),一直推到芬兰湾海岸全长将近4英里的路程才结束。到了那里之后,巨石被装载到一艘专门设计建造的船上,穿越海湾几英里,再沿着圣彼得堡涅瓦河(Neva River)到达目的地。1770年9月26日,巨石抵达枢密院广场(Senate Square)。

费尔滕与施莱(I.F. Schley after Y.M. Felten.)的共同作品《叶卡捷琳娜二世监督雷霆之石运送》。约1770年创作。(公有领域)

林林总总的工程大约需要十二年的时间。首先需要制作雕像的模具,然后把熔化的青铜灌到模具之中,接着将雷霆之石雕刻成合适的基座,然后完成雕像制作并将其摆放到巨石基座之上。

法尔科内想要捕捉彼得大帝在陡峭悬崖边勒马站立的画面。这位深受爱戴的大帝穿着古罗马服装,象征俄罗斯是古典文明继承者的野心。完工的《青铜骑士》本体高约20英尺,基座又加高23英尺,整座雕像高度超过43英尺。

达维多夫与梅尔尼科夫(A.K. Melnikov after A.P. Davydov.)共同作品《圣彼得堡枢密院广场彼得大帝纪念碑揭幕》。1782年创作。(公有领域)

1782年8月7日,完工的雕像在枢密院广场揭幕。由于个人因素,法尔科内必须返回巴黎,所以他未见到完成品。最后是他的助手兼未来儿媳柯洛在雕刻完彼得大帝的脸部后完成了他的设计。

原文:The Russian Renaissance and the Bronze Horseman刊登于英文《大纪元时报》。

作者:詹姆斯‧巴雷塞尔(James Baresel),自由撰稿人,替多家期刊撰写文章,包括:美术鉴赏家(Fine Art Connoisseur)、军事史(Military History)、克莱蒙特书评(Claremont Review of Books)和新东欧(New Eastern Europe)等。

烽火连三月 家书抵万金 手写信的艺术

 手写信比简讯或电子邮件更有传达力。

文/Marlena Figge   徐筱婷 译
书信会透露写信人的性格。图为盖布瑞‧梅兹(Gabriel Metsu)1662—1665年的画作:《写信的男人》(Man Writing a Letter),都柏林爱尔兰国立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 of Ireland, Dublin)馆藏。(公共领域)

当我告诉别人我还在用书信与朋友联络时,大多数人都觉得那是一种雅兴,好像我们只是喜欢那些漂亮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平心而论,我确实喜欢使用漂亮的信纸和蜡封,但这并不是我最重视的因素。我认为,手写信这种传播媒介是数位讯息无法比拟的。

加拿大传播学家马素‧麦克鲁汉(Marshall McCluhan)有句名言:“媒体即讯息”。讯息的传播形式甚至比讯息内容还重要。很多人以为不同的传播形式(书信、电子邮件、简讯)是可以互为代替的,虽效率不同但结果相同。人类传播讯息的形式从过去的书信、电报到今天的电子邮件及简讯,每次新的形式出现,旧的似乎就会被舍弃。

其实,不同的传播形式是无法得到相同结果的,你不会像写信那样去发简讯,即便电子邮件与书信较相似,但两者传达的讯息还是不一样。事实上,我们写信跟日常对话也大相径庭。

写信让人感觉较有私密空间,因为写信的时候,我们能够深度思考及措辞,而与人交谈就不行,会感觉不自然。写信有个独特的好处:我们可以独自慢慢写,对方不会即时回应你。

写信的时候需要专注,可惜的是,现代人似乎越来越不能专注,发个简讯很快,不用花太多心思,而且很快就能得到回应。

现今人类的语言能力令人忧心,你会发现,我们传达的讯息“内容”正迅速减少,研究发现,自1970年代以来,美国人的词汇量不断减少。但我们也应留意,讯息的传播形式也在退步。手写信也许已成为失落的艺术,但对现代人来说,却是提升传达力的良方。

如果不举一些实例,以上论点似乎相当抽象。以下我挑选了几封出色且历久弥新的书信,与读者分享。

美丽情书

英国诗人约翰‧济慈(John Keats)的情书写得非常美。1818年,年轻的济慈认识了芬妮‧布劳内(Fanny Brawne),不久两人就坠入爱河。济慈在1821年因肺结核去世,年仅25岁,这段爱情就此夭折;不过,他写给布劳内的情书很多都被保存下来,并集结出版。

威廉‧希尔顿(William Hilton)1822年的画作:济慈遗像。(公共领域)

其中一封著名的情书是1819年7月1日写的,信中说:“我无法用言语形容你的美丽:我想找到比灿烂更灿烂、比美丽更美丽的形容词。我甚至希望我俩是一对蝴蝶,只能共度三个夏日,这三日的喜悦胜过五十年平凡的生活。”

济慈在1819年的另一封信中说:“我每周都写信给你,你也要每周来信,因为你的信能点燃我的生机。我亲爱的女孩,我对你的爱实在难以言喻。”

由此可见,书信可以表达我们平常交谈不容易说出口的话。

熟龄友谊

《查令十字路84号》(84 Charing Cross Road)一书集结了二十余年来美国作家海莲‧汉芙(Helene Hanff)与英国书商法兰克‧铎尔(Frank Doel)的书信往来,两人的友谊完全生根萌芽于书面上。故事缘起于汉芙在美国找不到她想要的英国书,于是写信向英国“马克与柯恩”书店(Marks&Co)询问。这些信写得非常幽默,妙趣横生,也透露两位异国人慷慨的跨海情谊。

他们的书信往来何以如此精彩动人?因为即使身处遥远时空的读者,都能看到他们如何从专业交流一步步变成知交。例如铎尔的这句话就相当动人:“亲爱的海莲(你看,我已不再行礼如仪了)”。(编注:铎尔原本写信给汉芙都是称“亲爱的汉芙小姐”,因为信件必须留一份副本在书店存档,所以铎尔写信时用词都比较正式,直到后来某次回信他觉得不必再“行礼如仪”了。)

我很喜欢汉芙1952年致铎尔信里的一句话:“看来伊莉莎白不用再等我去看她加冕啦,而今后几年,我也只能(留在美国)为我的牙齿加冕了。”(编注:汉芙无法前往英国的主要原因是她必须治疗牙齿,每颗牙齿都要做牙套。)

罗伯特‧勃朗宁(Robert Browning)与伊丽莎白‧巴莱特‧勃朗宁(Elizabeth Barrett Browning)在婚前有19个月的书信往来,两人在通信几个月后见面。勃朗宁信中第一次赞赏巴莱特的诗作时如此说:“我真的是发自内心喜欢你的诗,亲爱的巴莱特小姐,这不是一封随手写的恭维信;总之,我欣赏你的才华,这绝非敷衍你的表面话,而是我的真情流露。”

托马斯‧布坎南‧里德(Thomas Buchanan Read)1853年的画作:伊莉莎白‧巴莱特‧勃朗宁(Elizabeth Barrett Browning)和罗伯特‧勃朗宁(Robert Browning)的肖像。(公共领域)

给年轻诗人指点迷津

1903年,年轻诗人弗朗茨‧克萨韦尔‧卡普斯(Franz Xaver Kappus)写信给莱纳·玛利亚·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向他请教写诗的技巧,但里尔克的回信不仅讲了写诗技巧,还谈到一些人生哲理。

里尔克在1904年的一封信中说:“学习去爱也是好事,因为爱很困难。爱一个人时,那也许就是上天给你的一道超级难题、终极任务、最后考验,你所有其它付出可能都只是为了这件事。”

他在信中敦促卡普斯不要害怕孤独和伤痛,因为那是锻炼灵魂与塑造性格的力量。

里尔克在1903年的一封信中说:“你还很年轻,一切才刚刚开始,亲爱的先生,我诚心建议你:对你心中不解的事物要有耐心,把那些疑惑当作上锁的房间或外文书本去珍惜。别急着寻找答案,因为那是你现在还体验不到的。重点就是,接受生活中的每件事,把疑问搁在身边。或许未来某一天,你会逐渐地、甚至不知不觉地在某种生活体验中得到答案。”

要挑选一封约翰‧罗纳德‧鲁埃尔‧托尔金(J.R.R. Tolkien)的信出来讲有点难。他写给儿子麦可(Michael)谈婚姻的那封信当然值得一看,但我要分享的是他在1944年写给儿子克里斯多弗(Christopher)的信,内容谈到身处黑暗时代也要心存希望,写得相当好。二战期间,克里斯多弗在王家空军服役,虽然托尔金深感战争带来巨大苦难,但信中他告诉儿子:“经验告诉我们:邪恶势力虽有强大力量,企图操控一切,但向来徒劳无功,其所做所为只是在孕育正义的种子,这是邪恶始料未及的。”

这封信肯定能让儿子得到慰藉,这种慰藉难以言喻。而托尔金对黑暗世界的感悟,也转变成对爱的感悟,他说:“在我悲伤与心神煎熬之时,上天把你这份特殊礼物赐给我。几乎在你出生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你的爱,我如同听到清晰的言语在向我预告:这份爱将永远伴随我,安慰我。我最亲爱的,也许上帝保佑,我们不久就会再相见,届时我俩‘健康无忧、心灵契合’;而且我深信,来世我们一定会再度重逢。”

书信透露性格

书信是有意向的语言(language of intentionality)。澳洲作家兼音乐家爱德薇娜‧普雷斯顿(Edwina Preston)说,写信的时候可以暂停,把你的即时体验写下来。

她说:“信是一种临时、即时的生活纪录,记录你当下感受到的、发生的事。写信就是把当下的点滴想法逐一写在纸上。”

艾伯特‧安克尔(Albrecht Anker)1903年的画作:《写信的年轻女子》(Young Woman Writing a Letter)。(公共领域)

写信时,周遭再小的风吹草动,也可能影响你的思路及写作内容。由于写信本来就需要慢慢思考,所以你可能就会把“临时看到听到的东西”(stuff of life)写下来。

虽然写信也可以写我们的日常活动,但信毕竟不是日记,不会只是平铺直叙写那些事。就像普雷斯顿说的,写信会考虑到收信人,“你会与对方持续地对话,不断地互动,因此必须顾虑对方的感受,而写日记则不需要”。所以写信的时候,你会在意对方看信时是否喜悦。

在写信过程中,你要做很多决定,因此一封信包含的讯息不只是文字而已。例如,你要选择何种信纸、使用钢笔或铅笔、字迹潦草或工整、写错时怎么修改,处处都是讯息,这些讯息加上信件本文,就会透露写信人的性格。

收到一封手写书信深具意义,因为整封信都是对方为你花的心思,是对方重视你的具体表现,是值得珍惜和回味的,而这也是数位通讯无法比拟的。

普雷斯顿指出,书信往来无法得到即时回应,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是电子邮件或简讯这类即时通讯工具,迟迟不回就会令人不耐。除非是等待暗恋对象回讯的少女,大多数人都不喜欢等。其实,盼着对方来信的心理会增强收到信时的满足感。

这是我好友结婚那天发生的事:新娘在等待婚礼开始时,新郎找人送了一封信给她。这封信是他在几年前他们第一次约会后写的,信中表达他担心自己给新娘印象不好,随后新郎化焦虑为信心与希望,他深信他的盼望终将在新娘读到信的那一天获得回报。

婚礼当下便是寄信的最佳时机,虽姗姗来迟,但等待却是值得的;事实上,这些文字在岁月荏苒后变得更美了。

原文The Art of Letter Writing: Communicating With Pen and Paper刊登于英文《大纪元时报》。

作者简介:玛琳娜‧菲格(Marlena Figge)于2021年获得美国佛蒙特州明德大学(Middlebury College)意大利文学硕士学位,此前,她于2020年从达拉斯大学毕业,获得意大利语和英语学士学位。她目前持有教学奖学金,在意大利一所高中担任英语教师。

责任编辑:沈少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