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2日 星期五

从薄熙来案看中共官僚资产阶级

申晨
谨以此文献给这个“新”的、“人民”的国家成立六十四周年。

  最近,中共中央原政治局委员、中共重庆市原市委书记薄熙来将以贪污受贿罪获判无期徒刑。如无意外,这个中共元老薄一波的儿子,中共官僚资产阶级声名显赫的“太子党”成员,涉嫌“谋反”的“西南王”,将在秦城监狱的豪华囚室之内舒舒服服了却余生。可是,他和他所属阶级在这一事件所体现的特性,却不是可以这么草草了结的。

中共官僚资产阶级形成的历史背景
  作为东方专制主义登峰造极的典型国家,中国社会的基本特点,即管理社会的阶层相比于主导社会生产与分配的阶级,位高权重。“自古以来”,这个疆域辽阔的大陆国家要想长期系统地执行治水、戍边、赈灾、祭祀、镇压等一系列规模巨大、不可或缺的社会任务,就不可避免的需要高度的社会动员力与组织性,也就不可避免的由这个社会各阶级中的精英分子组成并长期维持一个职业管理这个国家的阶层。该阶层比这个社会所产生的任何一个阶级都更有学识、更有经验、更有权力。因此,它也就更能不受约束的为所欲为。在“天朝上国”受先进资本主义国家之迫、进行史无前例的社会变革的时期,这个阶层则一直占据中国社会发展的制高点,以这个国家人民的教师与监护者之姿,傲立于中国各阶级面前,并在背后进行着不可告人的权钱交易。

  在中国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的时期,官僚一直是这个国家“得风气之先”的阶层。第一个“放眼看世界”的中国人,是一个官僚(林则徐);第一个倡议并着手兴办近代工业的人,是一个官僚(曾国藩);中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之后首位名副其实的中华民国大总统,还是一个官僚(袁世凯)。中国的官僚阶层,实在是一根常青藤,可以附于任何社会形态之上而无损其地位与财富。
  中共官僚阶层亦是如此。一九二五年开始的大革命,在蒋介石与斯大林的联手绞杀之下失败以后,中共就不得不把政治工作的重心从城市无产阶级转到农村无产阶级身上。在处于半殖民地社会的中国,后者相比于前者,更缺乏阶级视野与政治觉悟。中共军事化的一元管理,增强了农村无产者对上级领导的服从,却使其独立精神更为稀缺。长期的农村武装斗争,使中国共产党本就不多的无产阶级民主精神丧失殆尽,其专横官僚的倾向则日益加深。

  被其“亲密战友”称之为“当代的秦始皇”的“中共第一代领导核心”毛泽东,就是这个阶层的代表人物。早在中共掌权尚无征兆的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交汇之际,“伟大领袖”就在努力的把自己及其战友打造成超凡脱俗的特权阶层。党内的等级制度被建立了起来,相应的福利体系也配套齐全。而对这一“英明决策”有任何妄议的人们如王实味之流,则被中共特务机关作为“特务”或“托匪”而遭清洗。
  当通过中国传统的农民战争于一九四九年夺取政权之后,借着开展土地改革、肃清反革命、参加朝鲜战争、建设完整工业体系的机会,中共官僚很快就成为了凌驾于这个国家所有阶层之上、不受限制行使权力的统治阶层。一九五九~一九六一年的三年人祸时期,初步展现了这个阶层的自大、专断与无知。

  毛泽东的“驭民之术”,一言以蔽之,就是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内敌外寇为由,通过周期性的政治运动,集党国大权于一身,而转嫁社会危机于“地富反坏右”等政治贱民阶层以及他在中共官僚阶层内部的政敌身上。从他当国到驾崩,中国始终由中共官僚阶层管理,这个阶层则始终由其最上层的几个人“领导”,而这个社会名义上的主人无产阶级,却沦为了任由中共官僚阶层驱策、缺乏基本人权、十几年不涨工资的“螺丝钉”。

中共官僚资产阶级形成的经过
  薄熙来亲身参与的中共官僚阶层蜕变成官僚资产阶级的过程,肇始于一九七八年。在搞掉“文革”中以反官僚口号排挤刘少奇、邓小平所属的技术官僚一派而登台上位的“伟大领袖”的夫人——江青所属的“四人帮”一派、并废掉钦定接班人华国锋之后,中共官僚资产阶级的总设计师邓小平上台了。其执政初期的“包产到户”与部分对外开放,无疑得到了早已不满于好大喜功的毛泽东“高积累,低消费”经济政策的各阶层的拥护。可是,改革很快陷入僵局:中共专制官僚对不能优先满足本阶级利益的改革是缺乏动力的;改革之后大量涌现的城乡小资产阶级,以及在官僚压迫之下阶级觉悟丧失殆尽的中国工人阶级,则越发本能地感受到专制官爷们“损公肥私”的阶层本性。整个社会对中共官僚阶层的不满,在改革开放的第十个年头得到了其第一次总爆发。

  一九八九年,是法国大革命爆发的两百周年。但在这一年爆发的中国民主运动,却因领导阶级的缺失,很快便被镇压下去。这场只持续不到两个月的“风波”,使中共官僚阶层意识到,它可以也必须垄断中国社会发展的主导权。随后,它便展开了更大规模国企私有与外资引进的改革,通过牺牲千百万大多循规蹈矩的国企工人的利益,将昔日与其分庭抗礼的学生们拉到了自己的一边,再造了本土资产阶级与买办资产阶级,并在“世界民族之林”即资本主义世界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就这样,中共官僚阶层在千年之交完成了自己的资产阶级化。

中共官僚资产阶级的历史宿命
  中共官僚资产阶级相比于它的中国官僚阶层前辈,无疑更强大、更专横。它作为当今中国社会唯一的监护人与仲裁者,垄断着这个国家的命脉产业,并借此向国内外各个利润丰厚的行业渗透。在中共官僚的等级阶梯上,谁爬得越高,谁进行贪污腐败、权力寻租的能力就越强。以至于当薄熙来以贪污受贿罪草草结案之后,还有人把这个贪污“区区”两千万的地方大员当作“清官”。
  对于这帮骑在各阶级头上的专制官爷们,中国各阶级尽管都心怀不满,却因这个阶级所垄断的国家机器仍然运转正常,而对其奈何不得。中共官僚资产阶级对此心知肚明,它把“源远流长”的中华驭民之术,与西方资本主义的“奇技淫巧”相结合,探索出了一条有中国特色的现代专制主义道路。
  然而,这条道路注定不会平坦。中国融入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程度越深,全球性经济危机对它的冲击就越大;经济危机越强越持久,中国官僚独裁制度就越发难以维持,最终演变为政治危机。而这就为无产阶级革命提供了机会。
  笔者无意夸大中国无产阶级革命的可能性。毕竟,以农民工、派遣工为代表的中国当代无产阶级,尚缺乏觉悟与组织;毕竟,饱尝“无产阶级”国家专制暴力的劳苦大众,对“上头”还存在种种幻想。但是,革命将横扫一切束缚全社会的专制铁链,打破一切幻想,将一日千里地推动被压迫者的思想,坚定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向着美好的未来冲去。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马克西姆·高尔基:《海燕》

二〇一三.九.二九

2014年8月21日 星期四

为什么中原常被少数民族打败

战争不同于打群架,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胜。
......说了那么多,都没说到点子上。
  大一统的中央帝国何来的骑士武士制度?几乎所有的骑士武士制度的经济基础都是相对对立的小王国经济或者庄园经济,日本西欧无不如此。日本武士最早就是充当庄园主的打手的。西欧的骑士也是服务于分散的庄园城堡经济。
  大一统的中央帝国何来这种半独立状态的小王国?要维护大一统的中央帝国,必须要强干弱枝,哪些区域性的政权有做大的苗头就要铲除之,称为“削藩”,尤其是不受中央辖制的地区军事力量,更是历代中央王朝的大忌,称之为“拥兵自重”,那是要抄家杀头的。在这种情况下,民间的练武之人除非投靠中央军队博取合法功名,地区性的势力谁敢大量收留他们?除非想造反。只有当中央朝廷实在遭遇困境无力自保的情况下,地区势力才会被暂时允许招募私兵,就像明末、清末的情况一样。
  庄园制下的骑士武士制度,打下来的地盘都归自己的,有很高的自治性,那积极性当然是高。而大一统中央帝国下打下来的土地都归皇帝,自己只能等着皇帝的封赏,积极性当然是大打折扣的。中国春秋战国时期各边疆诸侯国都积极地开拓疆土,也跟这种高度自治的激励制度有关。秦国先祖不过是附庸,没有多少土地,西周末期少数民族攻破镐京,顺带抢走了不少西边的地盘。东周国王就授权秦国先祖去收回这些失地,承诺收回来的都赐给他们。结果,中央政府毫无办法的游牧民族就这样被一群附庸打得东奔西逃,秦国的基业由此奠定。
为什么中国历史上中原常常被周边少数民族打败,多少次了,真正完全亡于少数民族的一个是元朝、一个是清朝,不能说中国从没有亡过,绝对亡过。还有过去的五胡乱华、南北朝等等,少数民族比汉族好像更强悍,汉族明明在文化、社会进步、生产力各方面远优于周围的游牧民族,但为何总被打败。有一个说法说汉族比较文弱,游牧民族比较彪悍,所以打不过人家。
但仔细想会发现这经不起事实考验,因为汉族文韬武略很发达,历代出过很多名将,有很多著名的战役,是载入史册的,还有每次改朝换代都是靠武力打出来的。在逐鹿中原时,各路英雄混战都很英勇,如《三国志》所描写的情况,论谋略还有《孙子兵法》到诸葛亮,是世界级的。那为何每个朝代站住脚之后反而弱了?
执政者总把精力放在防谋反上
我后来得出一个结论:主要是执政者总是把精力放在防止谋反上。谁最有可能谋反?当然是武将,因为天下是打出来的天下,觉得谁掌握军权谁就可能谋反,所以凡是掌握军权的武将最后的下场往往不好,皇帝不放心,就要不断地掣肘。所以抗击外侮时,武将在前面打得好好的,越打胜仗皇帝越不放心,很容易被进谗言、敌人搞反间计,因为皇帝最关心的并不是你丢失了多少土地,而是武将千万别造反。所以看历代,随便举一个例子,从韩信、岳飞、于谦一直到明朝的袁崇焕,这些人忠心耿耿地捍卫边界时,最后被怀疑谋反而不得好下场。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是最客气、温和的方式。
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帝最在意是他一家政权,领土是次要的,所以“宁予外夷不予家奴”,这是中国的传统。在这里面我得出这样的结论:汉族之所以打不过少数民族,真正原因在于所有的政权都是靠武力打出来的,是一家私有的。打出来的国家就是这样的。
当然古代国家,包括欧洲、中东以前都是靠武力征服建立起来的,但中国是最典型、时间最长而且模式最一致——每一个朝代更替都是打出来的。欧洲国家打来打去,有的是争夺领土占领了别的国家,不一定都体现在改朝换代上。特别是到近代以来,情况越来越复杂。不管怎么样,最早中国黄帝大败蚩尤成为中华民族的祖先,然后武王伐纣、春秋战国、秦始皇统一列国,以后各个朝代全是打出来的,一直到本朝。所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内战最多,最后被总结出“枪杆子出政权”,这句话十分精辟,高度概括,中国政权就是从枪杆子出来的。
到辛亥革命部分地改变了这种国家观,辛亥革命号称是武装起义,实际上辛亥革命流血最少,清朝和平退位,没有打得一塌糊涂,民国政府也没有对清朝皇族开杀戒,并且给一定的生活待遇。所以辛亥革命之后,部分改变了这种国家观,也已经不是一个家族的起义了,是改变了“家天下”的继承制度,至少在理论上实行宪政,理论上统治者是选出来的,国体变了,辛亥革命打断了这样的进程。但以后半个世纪还是枪杆子决定,先是军阀混战,谁有枪杆子谁就有地盘,大家凭枪杆子说话,最后北伐也是凭枪杆子统一中国,确定了蒋介石的领导。但蒋一直没有能真正统一中国,所以念念不忘用武力先安内然后攘外。各种政治势力,最后谁掌握多少军队、军权,最后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直到现在这个政权还是打出来的。
   
打出来的国家有哪些特点?
一是政权是私有的,这个是我打出来的,因此天下是我的。国家建立的最高目标是保证我这个家族永远掌握权力,政权是目标不是手段。那这个政权对谁负责?不是对老百姓,而是对祖宗,失去政权就对不起列祖列宗。尽管国库都是从税收而来,但各级官员都认为自己是“食君之禄”,而非纳税人养的,因为整个国家是君主一家的,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一家为何能长期执政?祖先的武力打下来的,“国”是放大的“家”,老子打江山,儿孙坐江山,像家族遗产一样,所以儿孙的责任是要对得起祖宗,永远保证江山不落到别的家族里。谁要觊觎王位就像打家劫舍一样,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不但违法而且也是不道德的,“犯上作乱”是最大逆不道的,这是儒家道理。“孔子著《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乱臣贼子”是什么?是想造反夺取王位的人。历代帝王都自称是儒家,实际上他们并不完全按照儒家所宣传的仁义礼智去做,但取的就是这一点,就是不许造反。这是第一点。
二是爱国就是忠君,这两个合而为一。所以文臣武将忠于国家就是忠于君王和他的家族,谁帮助这个君王打天下出力最多,就论功行赏。现在那些民主国家选举,总不能谁帮我选举最多,就给你官做得最大,不能这样做。但在中国的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做的。论功行赏,等到功劳太大,赏得太多了,又不放心,又把你干掉。
三是轻视个体生命,人命价值按等级分,皇帝或者皇族是至尊之体,富贵之家是金枝玉叶,百姓的命如蝼蚁,就是在历史上一笔带过的数字,历来说的“坑降卒几十万”“血流成河”“横尸遍野”都是模糊的概念,老百姓死多少人没有关系,客观上人口的控制是靠战争和饥荒,打仗论功行赏是以杀敌的人头来计算,杀了多少人头回去报功。这样在政治斗争里基本没有妥协,总是你死我活,要么你取代我,要么我保住我的江山。
四是需要愚民,便于统治当然需要愚民,不需要你知道什么也不需要你参与什么。现在被认为最先进的选拔制度是科举,这个科举好像是比较公平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好像大家都是可以参加的。但就是科举通过考试可以统一思想,考的内容一样,大家积极要念的书、做的事情都一样。科举制度最能够统一思想。在科举之前搞贵族政治时,如魏晋时代的情况,贵族们的思想比较自由,自己有自己的看法,互相争夺。但等到用科举来统一思想时,普及面非常大,一方面普及了教育,给了相对平等的机会,但更加进一步统一思想,而且所有读书人唯一的出路是为皇家服务,所以唐太宗非常得意,“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五是需要适当改善民生。每个朝代开国之君都要改善民生,不改善民生站不住脚,这当然是题中之义。但改善民生是手段不是目的,是为了怕水覆舟,“舟”是目的、是皇权。民生是可以考虑的,但民权不在考虑之内。因此民生的考虑也有限,一个朝代越到后来,君主越骄奢淫逸,只能搜刮民力,牺牲民生。直到民不聊生,起来造反。
所以,打出来的天下最终只能人治而非法治,有时候强调“德治”,实际上往往流于虚伪,归根结底还是人治。古代法家如商鞅、韩非、李斯跟现在的法治观念完全是两回事,因为第一不保护人的权利,不承认私有财产,只讲惩罚。第二最高司法者是君主或者被授予大权的宰相如商鞅,还是人说了算,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完全是一句空话。最公正的,大家都说包青天,包青天最后靠的是皇帝的尚方宝剑,如果皇帝把尚方宝剑一收回他完全完了。最公平的君主、最愿意讲法治的,最高裁判者还是君主。所以我想到“把权力关在笼子里”这句话,谁把谁的权力关在笼子里非常重要,谁来掌握笼子的门?这句话没有主词,没有宾语,那就是白说。
这是第一种,打出来的国家是这些特点。
谈出来的国家有哪些特点?
第二种是谈出来的国家,开会讨论的国家。开会讨论出来的国家美国最为典型,别的国家是从打出来慢慢演变为讨论出来的,不过美国一开始立国就是讨论出来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这样的。
美国并不是先有一个国家然后宣布独立,再打一仗。美国原来有13个独立的或半独立的邦,跟英国打时,一开始并不是要独立而是抗税,13个邦因为利害关系先联合起来,等到把英国打败了自己回到自己的邦。最后想来想去觉得有一个联合起来的国家应该比没有一个国家好,所以大家在一起开会。于是1787年开了一个有名的“制宪会议”,先确立一个原则,到底要不要统一的国家,还是13个邦依旧是分散的、独立的。
大家讨论到最后,觉得有一个中央政府比没有好,但他们很警惕特别怕中央政府侵权。讨论来讨论去,讨论了116天就通过了一部宪法。所以是先有宪法才有国家,没有宪法根本就没有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就是建立在宪法之上,不建立在任何传统之上。这个宪法是怎么来的?是投票投出来的,投了569次票,每一条款都要投好几次票,有的人今天投了赞成票,第二天觉得不对,有意见,然后重新讨论再重新投票,这可能也是破天荒的,一个文本投了569次票通过,一条一条通过,通过完后许多人还不满意,还有人不想签字。
这个过程非常复杂,但不是动武的,大家先说好,最开始的议事日程是不许用暴力、不许打架、不许骂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以给你任何时间发表你的意见。所以这个国家是如此讨论出来的,讨论到最后先有宪法才有国家。到现在为止,维系这个国家的就是宪法,宪法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美国这个国家是移民国家,什么样的民族都有、什么样的宗教都有,可以保持你的宗教、生活方式甚至于语言,但你得承认这部宪法,做公民的唯一条件是忠于这个宪法。
谈出来国家的执政理念是怎样的?开始时美国执政理念是从洛克《政府论》来的。不过洛克当时想象的是君主国家,只是君主是被大家推选出来的,而不是王位、血缘继承的关系。据我理解,洛克觉得国家存在的理由是保障基本公民权利,基本公民权利核心一条是私有财产的权利。洛克认为一个自然人在没有政府时,大家可以去大自然拿无主的东西,比如打猎、打渔,这些都是可以的,这些东西是无主的,归你的。一旦你射箭射中了猎物,付出了劳动,这个猎物归你,就变成你的私有财产。但有人想抢你的东西,应该自然地有一种权利保护自己通过劳动得到的私有财产。可是这个事情越来越复杂,有的人力气特别大,硬给抢走了,这就需要推选一个或几个人来管这个事。所以大家推选出几个人,立一些规矩,并且自愿地让渡出来一部分自己的权利,由他来执行,所以洛克心目中君主有执法权。
政府是手段,统治者是大家要求他来统治,其合法性在于得到公民认可。所以私有财产可以继承,公权力不能继承的。假如推举出来的君主死了的话,应该重新推举,而不能说他的儿子自然而然就继承了,这是我理解的最初的、最原始的谈出来国家的一种观念。
政府结构的设计是为了贯彻宪法的精神,宪法可以随发展的需要而改进,所以美国到目前为止有27条修正案,但都是要经过已制定的程序而后通过,是很复杂的过程。
还有一个特点,既然保护公民自由权是最高的任务,那谁是主人、谁养活谁就比较明确。“纳税者”的意思是什么?是我们要推选出来一个人来管我们的事,但如此会占时间,比如不能去种田、打猎或者赚钱,大家自愿地补偿一点,给他费用,或者再发展下去,管理需要一定的成本,所以纳税者自己愿意给一点补偿来管理。其实共产党最初在解放区,叫“脱产干部”就是这个意思,那时解放区大多数人都要生产,有人脱产的,不种地了,专门从事管理,只有很少的津贴。当初所谓“脱产干部”的观念是这么来的。我记得1949年以后初期农村的农民很不愿意当干部,因为耽误他生产,可见那时干部待遇津贴很少,有时几乎没有。但是由于没有制度保证,后来竟然发展成今天这样。
还有一个观念是新闻自由,是杰斐逊说的,因为要公民参与,既然要参与就必须要让他知情,愚昧的、不知情的公民不可能参与民主社会,所以他说宁可要一个没有政府的国家,也不能要一个没有报纸的国家。这种观念都是由于国家是谈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无论如何军人不参政,不能由枪杆子来决定谁来当政,或者哪部法律应该通过或者不应该通过,这类国家最后一定得是法治而非人治,因为它的核心就是宪法。
法治精神在于平等,在法律面前必须人人平等,如果说同一部法律只适用于这部分人,而不适用于那部分人,有的人同样犯罪就应该判死刑,有的人杀了好多人都不判死刑,这不叫法治,因为由谁来决定该怎么判呢。我忽然想起来前几年讨论《物权法》时有一位号称是法学教授反对《物权法》,理由是:难道乞丐的打狗棒和富人的豪宅应该一样受到保护吗?他认为乞丐的打狗棒应该受到保护,而富人的豪宅不应该受到保护。我看到这个讲话后很吃惊,觉得一个学法律的人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法律最基本的原则是一律平等,至于我们希望少一点乞丐,应该改革社会,使得乞丐少一些。但不管什么样的情况,按照他的说法,财产多到什么程度就应该不受保护,就可以动员“打土豪分田地”。何况,在现实生活中最没有保障,经常被剥夺的恰恰是类似乞丐打狗棒那样的弱势群体的一点点财产,例如小贩的小货摊、农民、贫民的自住房、地等等。所以对这种法律的概念,一个号称是法学教授说出这样的话我很奇怪,说明在我们这个国家的传统里,法治观念确实非常淡薄。
第三种国家
第三种国家是第一种国家的变种,还是通过武力夺取的政权,不过并不公然地说这个是我的家族天下。根据列宁《国家与革命》的理论,国家是阶级专政的工具,所谓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并不承认人人平等的观念,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不能够平等,因此也不承认普遍公民权。但是无产阶级有千百万人怎么统治?通过自己的政党。但这个政党不是阶级选出来的,而是自己组织起来说我代表那一个阶级,而且这个政党人数越来越大(姑且不说怎么发展的),只能通过少数的领袖集中统治,最后高度集中到一个人,然后这一个人被神话,权力无边,超过历代任何一个皇帝。
暴力革命时间可以短可以长,有的几天之内暴动。但在我国大规模的枪杆子出政权,当代内战时间持续得比历史上任何一次改朝换代的时间都长。如从辛亥革命以后算起,10年之间是军阀打来打去,里面包括从共产党成立之后所谓“围剿”和“反围剿”的十几年战争;其中有8年是打外战、抗战,是日本侵略;之后又接着打了3年内战。总体上内战的时间远远超过跟外国打仗的时间。所以这个政权绝对是枪杆子里出来的。根据列宁的理论,后来通过林彪之口讲出来的,政权就是镇压之权。政权就是专政,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专政,变成了镇压之权,这个政权在理念上缺少另外一个功能——保护公民权利。
“人民”概念也非常模糊,跟“公民”概念不一样,“人民”到底有什么权利不清楚,哪些人算人民不清楚。比如1949年对国旗上四颗小星星的解释是: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工人阶级、农民,四个阶级算人民内部。后来忽然一下资产阶级算外部了,国旗就另作解释。到文革时,阶级概念变成路线,今天同意我的意见、拥护我的,就算革命,是无产阶级。明天站队站错就成资产阶级。整个没有章法,更不能说有权威的宪法一说。
这样的国家跟历代朝代还有一个不同,即更加虚伪。因为历代朝代说清楚我是天子,之所以能够打下天下来是因为我是“奉天承运”,有天命在身,儿子当然继承我的王位,老百姓认了,合法性就在于血统。后来的国家是号称为共和国,不能够公然地说就要按血统来传位。那究竟按什么?一家的天下变成了少数几家的天下,而且又不能够公然说必须按血统传位,到底如何继承?权力更迭问题实际上没有理顺,也没有很明确的交代。
但很多特点跟第一种国家,即跟所有打出来的国家都是相同的:
第一、最大的罪恶是谋反,现在称“篡党夺权”,这远远超过任何其他罪,比如大规模地残害百姓、侵犯民权等,都不如夺权谋反的罪大。
第二、政权目的是什么,是绝对不能丢掉这个政权——存在就是目的,自我循环。最高使命是要后代保江山永远在同一团体手中。那么当政者对谁负责?对祖宗。否则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曾经流血牺牲打下江山的“先烈”(现在不叫“祖宗”)。我记得1962年古巴危机时,最后赫鲁晓夫跟肯尼迪妥协,现在来看非常明智,已经到了核战争边缘,大家让一步,赫鲁晓夫同意美国在公海上检查苏联船只,证实上头确实没有导弹,化解了当时一触即发的危机。那时中共批“苏修”,我听到一些高级干部骂赫鲁晓夫:说他对不起祖宗——指列宁,说列宁如在坟墓里知道的话都会不安生。指责赫鲁晓夫投降了,先是冒险主义,后来是投降主义。所以当时的观念还是对不起祖宗,认为赫鲁晓夫对不起列宁。至于如果爆发核战争对苏联广大群众如何、乃至全人类如何,不是主要的。我们的一些老革命,虽然是无神论者,但一说到将来去世的话一定是说去见马克思去了,如果犯了错误,就说无脸去见马克思,说的是对不起祖宗,而非对不起人民。这些观念都是一脉相承的。
还有是轻视个体,核战争没关系,死了3亿人,还有3亿人。甚至有一个说法是全世界有几十亿人,死了一半人也没有关系,这种话在有重视个体生命的传统的国家的政治人物绝不会公开说。
在这类国家,军队不是属于整个国家,是对一党、一个统治的集团负责,军队职责不光是外战,还包括对内镇压造反,镇压对政权的挑战。
   
有一点跟皇权时代不太一样的是宣传工作的重要性远远超过皇权时代,因为现在社会信息这么流通,民众耳目不可能完全封闭,可以有横向比较,而且公开的说法又不能以血统为依据,愚民的难度越来越大。过去皇帝不需要宣传工具,也没有一天到晚在那儿宣传,只要颁布一下号令,大家自然而然就接受了,皇恩浩荡,理应如此。现在宣传机器之庞大,之重要性,远远超过历朝历代。
还有一个是民生要求越来越高,不是以前稍微给点小恩小惠就满意了,因为有横向比较,而且生命的价值以等级论的观念,越来越不能为普通百姓接受。更重要的是,第三种国家自称比第二种国家优越之处在民生,所以保障民生的任务非常重,但民生还是手段不是目标。常常有人说,载人飞船都能上天、都能做得到,但污染问题、毒奶粉问题为什么就没有办法做好?主要是因为民生不是最终目标,最终目标还是政权本身,需要保的最重要的是江山。所以执政理念不可能是法治,还是人治,并且常常要讲“德治”。在当下的语境中德治的意思是意识形态统一、信仰统一,强化思想教育。总之,在政权的终极目标是保自己,而不是保障公民权利,甚至根本不承认公民权利、司法不能独立之前,不可能成为一个法治国家。
结论是只有政府根本目标改变,只作为一个保护公民基本权利的手段,不能达到这个目标就要改革,或换掉,这样才能建立法治。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根本问题,谈宪法是一厢情愿。

2014年8月20日 星期三

伊甸園變成地獄:消失的沼澤與民族

伊甸園變成地獄:消失的沼澤與民族
歷史上,兩河流域(幼發拉底河與底格里斯河)的南端,有一個巨大的永久性沼澤地。很多考古學家和科學家,都認為這裡就是「聖經」中的「伊甸園」,這裡,不僅是一個「巨大的生態調節器」,並且這個兩河交匯的地區最有可能就是「聖經」裡提及的伊甸園。
這塊沼澤地面積將近一萬平方公里,在有的季節會超過一萬平方公里。這裡居住的「沼澤阿拉伯人」約12.5-15萬人(伊拉克部分,不包括伊朗部分)。
現在,這片沼澤地和這些沼澤阿拉伯人都消失了,消失的過程如下:
1990年,伊拉克的獨裁者薩達姆,侵入科威特。
1990-1991年,海灣戰爭中,聯合國軍解放科威特。
1991年,伊拉克戰敗後,北部和南部都爆發了反政府起義。薩達姆全力鎮壓。
1991年,英美設定「禁飛區」以保護被鎮壓的南北起義地區,但是沒有完全奏效:
北方起義的是庫爾德人,薩達姆屠殺了約10-15萬庫爾德人,包括使用毒氣。
南方起義的是什葉派和沼澤阿拉伯人等,薩達姆制定了一個巨大的計劃,改變了底格里斯河與幼發拉底河的水系流向,排乾沼澤地的水,屠殺了大批起義者,死亡失蹤估計10-18萬人,他們有組織有計劃的實施了一系列工程,「改變了流向沼澤地帶各個河流的流向,然後排乾了原來的沼澤地的區域的水」。2003年,英美聯軍攻打伊拉克,災難才終於結束了。但是,「伊甸園變成地獄」:世界上最著名的一片濕地,消失了。
薩達姆的這些工程,包括但不限於:
中部沼澤(Central Marshes):3000平方公里。
哈馬爾沼澤(Hammar Marshes ):2800平方公里,雨季擴至4500平方公里。
哈維則沼澤(Hawizeh Marshes):跨越伊拉克和伊朗兩國邊境的複雜沼澤生態圈。
據報道:「合計大約97%的美索不達米亞沼澤地,被薩達姆政權排乾了」。
聯合國各個機構和世界各大環保組織,一直試圖阻止薩達姆的行為,沒有效果。直到2003年,英美聯軍和多國部隊(共48個國家)攻入伊拉克後,開始搶救這片濕地。薩達姆和他的阿拉伯社會主義復興黨(Arab Socialist Ba'ath Party)排乾這裡的水的目的是懲罰「沼澤阿拉伯人」參與支持了反政府的起義。但是,生態的恢復是需要時間的,甚至存在無法恢復的危險。
聯合國將美索不達米亞沼澤地的毀滅,稱為「世界歷史上最大的環境災難之一」。歐美各國正在努力,從投入資金到專業人員,試圖恢復這片沼澤,這是歐亞生態圈的重要一環,這裡曾經是「人類文明的搖籃」,這裡誕生了世界上第一批人類文明。但是,各種投入至今收效甚微:中央沼澤沒有任何恢復跡象,其他兩塊沼澤地也僅僅在部分地區出現少量的恢復,「以前難以計數的魚類,鳥類和昆蟲等等,現在都沒有回來」。雖然「伊甸園變成地獄」, 歐美國家至今沒有放棄努力。德國「明鏡」說:「現在,需要的可能是時間」。
「人類必須像崇拜神明一樣崇拜大自然,否則必然遭到大自然的加倍的報復」。這些巨大罪行的罪魁禍首,薩達姆,被伊拉克法庭判處死刑,處決了。

2014年8月15日 星期五

八月十五日,不曾結束的戰爭


1945年的8月15日據說是個晴天。

那天上午,出身臺南的醫師吳新榮到了下營,準備為瘧疾患者做抽血檢驗。回程路上,他遇見了同樣身為醫師的好友謝得宜。謝得宜告訴他,當天中午有重大事情要宣布,要他務必密切注意廣播。吳新榮到家後,照著謝得宜的話,立刻轉開了收音機,可是收音機卻沒電了。一直到當天晚上,吳新榮才從朋友口中,得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同一天的正中午,霧峰林家三少爺林獻堂也轉開了收音機。廣播裡傳來昭和天皇的聲音,緩緩地說著:「為了世界平和及日本民族將來發展之故,決定接受波茲坦宣言。」──天皇講的隱晦,可是意思很清楚:日本要無條件投降了。

對於陷入第二次世界大戰泥沼中的日本帝國而言,這個消息或許不完全讓人意外。但它出現的時間,還是比林獻堂預計的來得更快、更早。得知這個結果的林獻堂,在日記裡感慨地寫著:「五十年來以武力建致之江山,亦以武力失之也。」

另一個台中人楊基振,當時人在中國,正準備搭車前往北京,途中正巧聽到了日本投降的消息。他的反應比只留下短短一句話的林獻堂要激動許多,回想過去幾年的戰爭,他說「真是全世界人類最悲慘的時期。」又說:「這全是日本軍閥的錯。」

同一天的日記裡,他寫著:「年少以來對日本的仇恨心讓我寧願前往中國,今天還得以親眼見到日本投降的一天。如此一來,故鄉台灣事隔五十餘年後回歸中國,從悲慘的命運中解放,從此永遠接受祖國的擁抱。如作夢般,我流下欣喜的淚水。」

昭和天皇的「玉音放送」

從1939年歐洲戰事爆發開始算起,第二次世界大戰打了六年的時間。但對於日本來說,這場戰爭更加地漫長。它從1931年9月18日,日本引爆中國東北鐵路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當時的日本,是個「大國崛起」的最佳典範。在1868年的明治維新之後,日本以令人意外的姿態,先後擊敗了中國與俄羅斯,又併吞了琉球、臺灣、和韓國,版圖一再擴張。這個崛起中的東方帝國,彷彿前途無限,所向無敵。

一位名叫石原莞爾的日本軍人,因而提出了一種理論。他說,東洋文明與西洋文明之間最終將有一場決戰,而且將是一場毀滅性的戰爭。這會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戰爭,是人類文明必經的道路,只有在那之後,世界才可能有永久的和平。

他更預測,這一場戰爭中,代表西洋文明出戰的將是美國,至於代表東洋文明的,當然就非日本莫屬。為了贏得這場最終的世界大戰,石原莞爾強調,日本必須積極地增強軍事實力,同時擴充版圖。而其中的關鍵,就是中國東北的滿州。它將是日本帝國的生命線。

石原莞爾很快就把這項構想付諸實現。1931年9月,日本從朝鮮半島調派了軍隊,一路往滿州前進,終於和中國軍隊發生了衝突。這項軍事行動,立刻引起國際社會關切。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成立的國際聯盟,對此議論紛紛,還特別為舉行了投票,以13比1的懸殊差距,要求日本撤兵──日本是唯一反對的那一票。

構想出世界最終戰爭石原莞爾
日本軍方當然沒有理會這個決議,而是持續擴大戰線,最後佔領了整個滿州。不久後,日本找來清朝最後一位皇帝──當時年僅二十六歲的溥儀──在這塊新領土,成立了名為「滿州國」的傀儡政權。

這些舉動,再一次引起了國際社會的注意。國際聯盟派出了代表,前往滿州地區調查。日本卻宣稱,在中國東北爆發的軍事衝突,不過是正當防衛之舉,又強調滿州國的成立,與日本沒有直接關係。

國際聯盟的調查團沒有接受這樣的說法,他們回來後,在報告書中譴責日本用武力佔領了中國東北,違反國際聯盟維護和平的原則。雖然如此,調查團並不認為日本需要將滿州歸還給中國,只是要求他們撤兵,將該地區交由幾個大國組合成的委員會共同管理。

建議案最後送交了國際聯盟的成員投票,結果四十二票贊成,一票反對(日本),一票棄權(泰國),壓倒性地通過。出席的日本代表松岡洋右見狀,拿出了原本就準備好的講稿,以英文發表了演說──曾在美國留學的他,對自己的英文相當有自信。在表達完強烈不滿之意,松岡洋右隨即退席抗議。幾天之後,日本正式宣佈退出國際聯盟。

1941年與希特勒見面的松岡洋右
返回日本的松岡洋右,並未因為這項外交上的挫折而遭受批評。相反地,他從抵達橫濱港的那一刻起,就受到英雄式的歡迎。人們認為他在國際聯盟表現強硬,最後又堂皇地退場,是為日本爭了一口氣,從此日本可以擺脫國際社會的束縛,走向自主的外交政策。

日本軍方在滿州地區的擴張,同樣也受到一般民眾的支持。在報紙之上,每天都刊出對於滿州戰況的追蹤報導,成為社會最熱門的話題。為了爭取讀者,報社的記者和編輯,更是使勁全力,用最煽情的方式,挑動民眾的情緒。只要能夠促進銷量的,都是好新聞。

在這個背景下,日本的社會氣氛漸漸出現了轉變。1920年代的日本,原來是自由奔放而百家爭鳴的時代,許多知識分子為了民主、平等與人權等議題而積極發言。進入1930年代之後,整個思想界卻因為軍國勢力的崛起而遭受壓制,逐漸失去了聲音。

最令人意外的事件,發生於1933年。那一年兩位日本共產黨的領導人,突然發表聲明,宣告完全放棄自己原本的主張,轉向支持政府對外軍事擴張的政策。這只不過是一連串骨牌效應的開始。連一向最激進,批判政府最大力的共產黨,都放棄了立場,其他的知識份子,當然也紛紛跟進,開始宣示自己對於國家政策的效忠。

少數不願意配合的人,則遭到了圍勦。東京帝國大學的美濃部達吉,原本是飽受尊崇的憲法教授。他最著名的學說,是主張天皇為日本政府機關的一個部分,並不單獨擁有國家的主權。但在1935年,這樣的說法卻引發了猛烈地攻擊,軍方和其他政治人物,認為他的看法否認了天皇的神聖性,是對天皇不敬,要將他起訴予以調查,並禁止教授他的學說。

京都帝國大學的法學院教授瀧川幸辰,同樣因為批判政府,而遭到國會議員的指責,他的作品也被查禁。日本的教育部長,更直接找上京都帝大校長,要他開除瀧川幸辰的教授職務。京大校長回絕了政府的施壓,日本教育部於是直接下令,將瀧川幸辰解職。這個破壞言論自由與憲政體制的舉動,引起了京大法學院強烈反彈。法學院裡頭31名教授,全部辭職。而法學院的學生,也全數申請退學,以示抗議。其他法學院學生,更是紛紛表達聲援之意。

但這些動作,都無法阻止日本進一步往軍國主義的方向邁進。

被日本政府開除職務的瀧川幸辰
1937年7月7日的午夜,日本與中國的軍隊在北京蘆溝橋爆發了第一場戰役,原本小規模的衝突,一發不可收拾,演變為雙方的全面戰爭。兩年之後,在歐亞大陸另一邊的德國入侵了波蘭,歐洲的戰火,也從那一刻點燃。第二次世界大戰,終於來了。

隨著戰爭的擴大,日本政府對於一般人民日常生活的控制,開始變本加厲。都市之內的娛樂設施,紛紛遭到取締。一般學生不得留長髮,女性更不能燙髮。每天的糧食都由政府配給,戒指則被認為是奢侈品,也在禁止之列。日本政府也在國內與殖民地,同步推動「國民精神總動員」,希望全國人民為了長期抗戰做好準備。

而為了贏得國民的支持,當時的報紙之上,充滿著對於戰爭的宣傳與歌頌。有位作家保田與重郎更熱情洋溢地說:日本前所未有的偉大時代即將來臨!

不過,事情沒有文學家想像的美好。在中日大戰開打之後,日本雖然將戰線不斷推進,但進展的速度遠遠落後原本的預期。1941年,原本打算袖手旁觀的美國,因為日本襲擊珍珠港而參戰,更為戰事增加了許多變數。

指揮珍珠港之役的日本海軍大將山本五十六,原本是計畫透過奇襲,一舉擊潰美國國內的士氣,沒想到卻得到了完全相反的結果。此舉激起美國社會的強烈反彈,羅斯福總統透過廣播,告訴全國人民:「勿忘珍珠港!」

美國誓言要為珍珠港事變復仇
在美國參戰之後,需要兩面作戰的日本,戰勝機會更顯得渺茫。珍珠港事變之前的三個月,日本首相近衛文麿主動辭職下台。他說:「我對這場戰爭已無信心,只能讓給有信心的人來做。」

戰爭拖的越長,不僅人心浮動,物資的消耗也越來越大。為了不讓後方經濟崩盤,日本開始加強動員各地的人力和物資。超過八十萬的朝鮮居民,被強制送到滿州等地,從事勞動。臺灣的漢人與原住民,也紛紛被徵招加入軍隊。

這些手段,在在凸顯了日本的戰況之惡劣。很多日本士兵被派到東南亞作戰,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死在島嶼,死在海灘,最終連遺體都無法運回故鄉。為了給士兵的家屬一個交代,軍隊只好將遺體的一根手指頭切下,當做最後的紀念。但隨著戰事越來越激烈,到了戰爭後期,甚至連這樣的替代方案都不可能進行。很多家屬最後收到的,是個白木盒子,裡頭裝著的,只有海灘上的砂粒。

然而,為戰爭犧牲的何止是軍人。在戰爭最熾熱之際,日軍所到之處,從中國到東南亞戰場,都不斷發生著屠殺平民的事件。

為了節省物資,也怕大型動物在戰亂中傷人,1943年起東京的上野動物園更開始有計劃地屠殺園內動物。這個決定由時任東京市長的大達茂雄直接下令,並要求動物園立刻執行。對於飼育員而言,沒有什麼比親手殺死日夜照顧的動物更令人痛苦的了。可是大達茂雄的態度強硬,而為了貫徹命令,動物園只有在飼料中加進毒藥。當時上野動物園人氣最旺的明星動物,非大象莫屬。據說牠們看了同伴吃下飼料後死去,竟然因而開始絕食,最後終於支撐不住而餓死。

在動物園大屠殺中餓死的大象
日本國民也沒能逃過戰爭帶來的災難。1945年3月10日,美軍在東京發動大空襲,全城陷入熊熊烈火之中,整座城市被炸的殘破不堪,死亡人數就高達了八萬人,受害人數更超過一百萬。而東京只是眾多遭到空襲的城市,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內,大阪、名古屋,還有臺北,都先後受到美軍轟炸。

但戰事最慘烈的地方,發生在日本南方的沖繩。這座小島成為了日軍和美軍的決戰之地。雙方死傷慘重。當時沖繩人口不過五十萬,在這場戰爭中,就有超過十二萬人死亡──當中大半都是平民。這場戰役,幾乎宣告了日本戰線的全面潰敗。

1945年8月6日,美軍在日本廣島市投下一枚原子彈。在人類歷史上,這是一次核子武器被應用在戰場上。廣島市中心成為一片灰燼,死亡人數估計超過了十萬人。三天之後,8月9日,第二枚原子彈落在長崎市,造成將近15萬人喪生。當時,在距離爆炸地點六百公尺處,有五百多位學生正在長崎醫科大學的教室裡上課。其中超過了四百人,因為這顆原子彈,而當場喪命。

日本帝國開始崩解,無法再承受更多的死傷。8月15日,日本昭和天皇親自透過廣播,正式向全國宣布:日本放棄戰爭。

許多日本民眾第一次聽到了日本天皇的聲音──被稱為「玉音放送」──然而,內容卻無法令他們開心,很多人杵在收音機旁邊,就這樣哭了起來。這一天,成為了日本人的「終戰紀念日」。

在沖繩戰役中被美軍俘虜的日本人
不過,戰爭真的結束了嗎?

在日本北海道的最北端,再往北幾十公里處,有一座名為樺太的島嶼。這裡是日本與蘇聯軍隊交火的地方,雙方並沒有因為天皇的宣言停止戰鬥,而是一路打到了8月22日。2

在朝鮮半島,人們慶祝的不是終戰,而是「獨立」和「解放」──韓國終於可以脫離日本的殖民統治。零星的暴動出現在首爾街頭,有些曾經擔任日本警察職務的韓國人,被認為是賣國賊,被人襲擊。但大致而言,情勢還算穩定。可是韓國人很快就發現,獨立只是一個美好的夢想:蘇聯軍與美軍先後來到了朝鮮半島,將整個國家一分為二。又一次,國家的命運被外來者所決定。而且不久之後,他們又必須被捲入另一場不屬於他們的戰爭。

而日本雖然一一放棄了那些隨著帝國擴張而得來的領土,但他們與鄰國的邊界該如何劃分,到今天仍然是充滿爭議的問題。釣魚台的問題已經是眾所週知,而跟韓國之間,日本也為了一座名為竹島(獨島),在在起衝突。連在北方,都有和俄羅斯之間的「北方四島」問題。

因為那一場戰爭,每一年的8月15前後,日本媒體上總是充滿著各種戰爭有關的報導與爭論,從每年舉行的死難者慰靈儀式與和平祈願活動,到首相是否祭祀戰犯的參拜靖國神社。當然,東亞各國的關係,也在此刻也會變得格外敏感。無論是南京大屠殺還是慰安婦問題,在在都要引起爭論。每個國家都認為自己是受害者,包括日本自己。

戰爭的記憶,變成了各國政客互相指責的工具。

日本靖國神社
至於1945年的8月15日之後的臺灣,歡欣鼓舞地「接受祖國的擁抱」,一如楊基振在日記中描述的,而他不是唯一一個這麼想的人。

大半輩子都在抵抗殖民統治的林獻堂,在聽到了日本投降的新聞後,一連兩個晚上都睡不著覺,要靠服藥才能入眠。身為臺灣意見領袖的他,已經準備為協助政權轉移付出心力。

只是,祖國的擁抱並不如臺灣人想像中的熱烈美好。新的統治者取代了舊的殖民者,但沒有權力的人依然沒有權力。到了1947年2月28日,臺灣人與新來的政權之間,終於產生了正面的衝突。從那一天起,林獻堂的日記一連中斷了五天。

228事件的風暴過後,林獻堂雖然得以保存性命,但已經喪失了許多朋友。連他自己,都被列名「臺奸」。兩年之後,中華民國政府敗逃到臺灣來,開始實施戒嚴體制。眼看著這樣的局勢發展,據說向來拒絕講日文的林獻堂,做了一個可能他自己都未曾預料的舉動:他決定赴日定居。

在那之後,中華民國屢次派人勸他回台,或者威脅利誘,或者溫情攻勢,最後甚至派出了當年和他一起反抗日本殖民政府的戰友蔡培火出面。可是林獻堂仍然不願意返回故鄉,他只說:

「危邦不入,亂邦不居。曾受先聖人之教訓,豈敢忘之也。台灣者,危邦;亂邦也。豈可入乎,居乎。非僅危亂而已,概無法律,一任蔣氏之生殺與奪。我若歸去,無異籠中之雞也。」

換句話說,他很清楚,回到臺灣,回到蔣介石的掌控之中,他將再無自由,甚至連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幾年之後,林獻堂在異鄉與世長辭。

林獻堂
臺灣人的戰爭與戰後經驗,也許是在提醒我們國家與民族的虛妄。每個國家的政客都善於指責他人,以便來掩飾自己的錯誤。就像戰後的中華民國政府,在臺灣大力推行「去日本化、再中國化」的政策,要臺灣人記住日本有多麼可惡,卻要批評政府的人閉上嘴巴,噤聲不語。

而日本有許多政客至今仍然否認南京大屠殺,拒絕對慰安婦負起任何責任。他們強調日本人民在戰爭中的傷亡,強調日本在戰後受到的不合理對待,卻很少去反省,為何少數人的野心,卻需要那麼多人──包括那些今天已經不屬於日本人的人──共同承擔。

戰爭過去了六十多年,但它真的結束了嗎?也許有一天,我們能夠擺脫統治者灌輸的視角來看待這段歷史,能夠不再簡單去評斷這個民族還是那個國家比較邪惡,能夠真正看見並同情戰爭中的無力而無辜的受害者,也許那一天,我們才能夠真正告別戰爭的年代。

吃什麼才不顯老?











蔣中正:抗戰勝利告全國軍民及世界人士書

《報怨以德》
日本戰敗投降之際,與日交戰的幾個大國首腦相繼就戰爭的勝利發表演説。其演説內容均強調了對歷史恥辱的洗刷甚至報復。而與這些國家元首不同的是,1945年8月15日,中國的最高統帥 蔣中正發表了一篇由自己親自執筆起草的《抗戰勝利告全國軍民及世界人士書》的廣播演説,其內容如下:
 
全國軍民同胞們:
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士們:
我們的抗戰,今天是勝利了 !「 正義必然勝過強權 」的真理,終於得到了他最後的證明,這亦就是表示了我們國民革命歷史使命的成功。 我們中國在黑暗和絕望的時期中,八年奮鬥的信念,今天纔得到了實現。我們對於顯現在我們面前的世界和平,要感謝我們全國抗戰以來忠勇犧牲的軍民先烈,要感謝我們為正義和平而共同作戰的盟友,尤須感謝我們 國父辛苦艱難領導我們革命正確的途徑,使我們得有今日勝利的一天,而全世界的基督徒更要一致感謝公正而仁慈的上帝。
我全國同胞們自抗戰以來,八年間所受的痛苦與犧牲雖是一年一年的增加,可是抗戰必勝的信念,亦是一天一天的增強;尤其是我們淪陷區的同胞們,受盡了無窮摧殘與奴辱的黑暗,今天是得到了完全解放,而重見青天白日了。這幾天以來,各地軍民的歡呼與快慰的情緒,其主要意義亦就現在我們抗戰是勝利了,但是還不能算是最後的勝利。
須知我們戰勝的含義決不止是在世界公理力量又打了一次勝仗的一點上,我相信全世界人類與我全國同胞們都一定在希望這一次戰爭是世界文明國家所參加的最末一次的戰爭。是為了被佔領區同胞獲得了解放 。
我們並不要報復,更不可對敵國無辜人民加以污辱,我們只有對他們為他的納粹軍閥所愚弄所驅迫而表示憐憫,使他們能自拔於錯誤與罪惡。要知道如果以暴行答復敵人從前的暴行,以奴辱來答復他們從前錯誤的優越感,則冤冤相報,永無終止,決不是我們仁義之師的目的。這是我們每一個軍民同胞今天所應該特別注意的。
同胞們:敵人侵略中國的帝國主義,現在是被我們打敗了,但是我們還沒有達到真正勝利的目的,我們必須徹底消滅他侵略的野心與侵略武力,我們更要知道勝利的報償決不是驕矜與懈怠。戰爭確實停止,以後的和平,必將昭示我們,正有艱巨的工作,要我們以戰時同樣的痛苦,和比戰時更巨大的力量,去改造,去建設。或許在某一個時期,遇到某一種問題,會使我們覺得比戰時,更加艱苦,更加困難,隨時隨地可以臨到我們的頭上。
我說這句話,首先想到了一件最難的工作,就是那些法西斯納粹軍閥國家受過錯誤領導的人們,我們怎樣能使他們不只是承認他自己的錯誤和失敗,並且也能心悅誠服的接受我們的三民主義,承認公平正義的競爭,較之他們武力掠奪與強權恐怖的競爭,更合乎真理和人道要求的一點,這就是我們中國與聯盟國今後一件最艱鉅的工作。
我確實相信全世界永久和平是建築在人類平等自由的民主精神、和博愛互助的合作基礎之上,我們要向民主與合作的大道上邁進,來共同擁護全世界永久的和平。我請全世界盟邦的人士,以及我全國的同胞們!相信我們武裝之下所獲得的和平,並不一定是永久和平的完全實現,一直要作到我們的敵人在理性的戰場上為我們所征服,使他們能徹底懺悔,都成為世界上愛好和平的份子,像我們一樣之後,纔算達到了我們全體人類企求和平及此次世界大戰最後的目的。
                           中華民國三十四年八月十五日

2014年8月13日 星期三

回顧:敘利亞反對派和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的衝突


敘利亞反對派-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衝突
敘利亞內戰的一部分
日期:2014年1月4日 – 持續之中
地點:敘利亞東部和北部地區
結果:持續之中
  • 反對派在17個城鎮奪取了ISIS的基地,其中包括阿勒頗市
  • ISIS奪取了拉卡省的大部分,以及阿勒頗省的8個鎮,其中包括Aza和Al-Bab
  • 反對派攻佔Saraqeb、Bsartoun 和 Jarabulus大部
  • 在哈塞克省雙方達成停火
  • ISIS對Atarib的進攻以及反對派對Darkush的進攻都被打退
參戰方
敘利亞 敘利亞自由軍[1]
 勝利陣線 (some units)[4]
 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the Levant)
 Jund al-Aqsa[8]
指揮官和領導者
Salim Idris
Jamal Maarouf
Ahmed Abu Issa
Abu Bakr al-Baghdadi
Abu Omar al-Shishani
Abu Baraa al-Jazairi(陣亡)
(Emir of Saraqeb)[9]
傷亡與損失
566人喪生[10]290 人喪生[11]
310人以上被俘 [12]
100名以上平民喪生 [13]
總共: 697–1,000人喪生(截至2014年1月11日)[13]
敘利亞反對派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的衝突是敘利亞內戰期間在2014年1月初的一場衝突。衝突一方為敘利亞自由軍、聖戰軍(Army of Mujahedeen)和伊斯蘭陣線(the Islamic Front、IF),而另一方為伊拉克和沙姆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Sham、ISIS)。而一些勝利陣線的部隊加入對抗ISIS的戰鬥。

背景

溫和派的反對派武裝派別和與基地組織有關的ISIS之間的關係自從ISIS在2013年9月18日攻佔邊境城鎮Azaz之後日趨緊張。而在10月初,在Azaz衝突再次爆發。在11月份晚間,ISIS從敘利亞自由軍手中奪取了邊境城鎮Atme。

交戰

2013年12月31日,反對派指揮官Hussein Suleiman的屍體在ISIS和敵對反對派武裝交換戰俘儀式上被交還反對派。[14]Suleiman在被ISIS監禁期間遭受拷打並最終身亡。
在2014年1月2日夜裡,ISIS的武裝分子攻擊了反對派控制的Atarib城鎮。在該地,ISIS被指控犯下兩起殺害或綁架主流反對派指揮官的罪行。在1月3日,在全省約數百名群眾集會抗議ISIS和紀念Suleiman的身亡。在伊德利卜省的村莊Kafr Takharim,ISIS向抗議者開火,對於具體傷亡人數目前還沒有報告。作為對開火事件的回應,敘利亞自由軍內兩支新成立的部隊攻擊了在阿勒頗省和伊德利卜省多個地區的ISIS據點。
在Atarib的反對派試圖抵抗ISIS對該地的進攻,結果基地組織的武裝分子被包圍,而突尼斯籍指揮官Abu Saber al-Tunis被俘獲,但還不能確定他是否被匆匆處決。在這場衝突中有42名ISIS武裝分子被打傷,還有一名反對派媒體人士在報導衝突中喪生。此外還有5名群眾喪生。有未經證實的報導說反對派在伊德利卜省和阿勒頗省多地抓獲多名ISIS的成員。在伊德利卜省的Maarrat Misrin村爆發了戰鬥,而在Kafr Nabl 村反對派包圍了一處ISIS的設施,給ISIS成員24小時期限投降。同時,伊斯蘭陣線的武裝分子(他們也加入了針對ISIS的戰鬥),向ISIS控制的Azaz增派的援兵。
反對派組織敘利亞全國聯盟和活動人士指責ISIS通過抹黑敘利亞革命來從敘利亞政府那裡謀取利益。
在1月4日,ISIS在Saraqeb處決了一名被俘的反對派武裝分子,同時據報導在Saraqeb 和 Kafr Nabl逮捕了一些嫌疑分子。在Harem地區的ISIS武裝分子在他們的基地被反對派圍困之後處決的一些被俘者,其中包括一些平民。在Mushoon的ISIS武裝分子向反對派投降,而在Salqin的ISIS據點在幾天前就被反對派包圍了。在阿勒頗,戰鬥在全省範圍內展開,反對派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反對派武裝在Maskanah攻佔了一座位於製糖工廠內的ISIS基地。同樣在Dabiq地區有和Salloum鎮,反對派也攻克了一些ISIS的基地。據報導,在Atarib敘利亞自由軍取得了進展,但是ISIS的武裝分子包圍了該鎮並進行炮轟。ISIS還發動了一系列攻勢,進攻反對派據點並伏擊反對派武裝,打死24名反對派武裝。其中的一次襲擊是通過汽車炸彈進行的。
在此時,ISIS向反對派遞交了1份24小時最後通牒,要求反對派武裝撤出阿勒頗,允許政府軍進入反對派的地盤,否則將要發動進攻。反對派則重複了之前的一份聲明,要求ISIS成員脫離該組織,加入主流反對派。
1月5日,在激烈交火之後,反對派奪取了位於Manbij的ISIS基地。在拉卡省Tabqa鎮也爆發了衝突,還蔓延到了哈馬省中部,在那裡ISIS打死了7名反對派武裝分子。在Manbij的戰鬥中,ISIS用汽車炸彈來保衛他們的地盤。ISIS從拉卡市調集援兵前往阿勒頗市。他們從伊德利卜省的al-Dana和Atme撤退並開始前往阿勒頗。作為一項可能存在的、以避免更大衝突的協定,他們的據點隨後被勝利陣線和Ahrar al-Sham組織佔領。ISIS還從Darat Izza撤出,但保留了對Sarageb和Kafr Zita的控制。在這一天,總計有66名武裝分子(其中包括11名ISIS成員),在這一天喪生。
根據反對派的沙姆新聞網報導,截止此時,在伊德利卜的鄉村地區,反對派已經攻佔了ISIS控制地區的80%。而在阿勒頗市及其郊外,ISIS控制區的65%被反對派佔領。
在這一天結束時,據報導ISIS的武裝分子正在向通往土耳其的Bab al-Salameh越境通道推進,並試圖攻佔它。當天夜間,反對派在拉卡市攻擊了ISIS武裝。
1月6日,在拉卡市,反對派包圍了據點內的ISIS武裝。在戰鬥中,反對派釋放了被ISIS囚禁的50名囚犯。在這些活就這種,有一名土耳其記者,他自從2013年12月就被綁架了。同時還有10名敘利亞庫爾德人也被釋放。一名反對派軍官說,自從反對派進攻拉卡市開始,已經有70名ISIS武裝分子和20名反對派喪生。他還預計將與基地組織有關聯的武裝團伙從該市清除至少還需要1周時間。同時,在Darkush鎮附近的一處反對派檢查站,ISIS引爆了一顆汽車炸彈,共有20名反對派武裝在自殺式襲擊中喪生。而在該地,在之前一天的晚上,反對派攻擊了一座ISIS基地並包圍了它直至ISIS援兵突破的包圍圈。在Tamani’a鎮的ISIS基地也被包圍,而在al-Dana也發生了戰鬥。經過勝利陣線的調停,ISIS從Kafr Zita和Tal Abyss撤出。在距離土敘邊界1.5英里的Jarablus發生的衝突中,據伊斯蘭陣線的說法,該組織攻佔的當地的ISIS總部,但ISIS否認了這一消息並堅稱他們正牢牢掌控著該地。
1月7日,在Jabal al-Zawiya地區34名外籍ISIS成員和Jund al-Aqsa組織的成員之前幾天被反對派處決的消息被得到證實。ISIS在沒有與反對派發生衝突的情況下從代爾祖爾省的al-Mayadeen 撤出。在阿勒頗市Salhin社區,100名ISIS武裝分子被圍困在警察部門大樓內。反對派武裝還攻佔了Ihris, Misqan 和 Ma'arsata村以及al-Bab和Tedef之間的Tader環形交叉路口。ISIS武裝分子攻擊了位於Qadi Aska社區的反對派憲兵總部。在霍姆斯省拉斯坦市東部,ISIS攻擊了一個反對派指揮部,打死15名反對派武裝分子。據報導在前一天晚上,ISIS在處Qadi al-Askar區處決了大約50名人質,死者中包括媒體人士、救援工作者和其他一些平民。根據敘利亞人權觀察組織,42人被處決,包括21名反對派武裝人員和5名媒體工作者。
1月8日,反對派奪去了位於Qadi Askar區兒童醫院的阿勒頗ISIS的指揮部。ISIS的武裝部隊失去對該市反對派佔領區的控制並撤退到阿勒頗市東北郊的Al-Inzarat地區。三百名被極端伊斯蘭主義武裝分子劫持的人質重獲自由。在拉卡市,醫院被廢棄,中央廣場上到處躺著死屍,城內斷水斷電。根據一名反對派活動人士的說法,這座城市「完全癱瘓了」。而此時,ISIS控制著兩條通往拉卡市外的關鍵道路:一條通往伊拉克邊境,還有一條通往北邊的土耳其邊境。勝利陣線的領導人,Abu Mohammad al-Golani證實勝利陣線和ISIS之間爆發,並呼籲雙方進行調節並終止內戰。當天晚些時候,ISIS開始進行反擊。他們使用汽車炸彈襲擊反對派的檢查站。在阿勒頗省有三次襲擊,分別發生Al-Bab, Hreitan 和 Jarabulus。
天文台台長Rami Abdel Rahman告訴法新社記者,類似阿勒頗省的徹夜戰鬥也發生在和代爾祖爾省東部的Mayadin地區。在Al-Bab,襲擊造成9人喪生。
1月9日,ISIS從代爾祖爾增派援兵使他們的部隊返回阿勒頗市市郊。根據當地居民的說法,ISIS在準備很多自殺式襲擊以報復反對派的進攻,而他們的指揮官則隨時身穿著自殺腰帶。荷蘭記者Lex Runderkamp說ISIS的援兵有1300人,其中包括來自伊拉克的ISIS的特別部隊。在拉卡市,反對派武裝控制了政治情報機構大樓,這座大樓位於ISIS指揮部400米遠。但是,ISIS依舊控制著通往該市的大橋,結果人們只能通過船隻進入該市。在夜間,ISIS奪取了Mashlab區和該市的一座勝利陣線的基地。在阿勒頗省,ISIS和反對派武裝的戰鬥在Castillo的道路兩邊打響。反對派封鎖了al-Jandoul和Castillo之間的補給線。同時,反對派向Azaz的Bab al-Salama越境通道增派援兵,該通道之前被ISIS控制著。在伊德利卜省,ISIS向示威人群開火,還圍困了多個野戰醫院,並突襲了其中一座,搜捕那些當天早些時候在Atarib與ISIS交戰中受傷的反對派武裝分子。從月3日到9日的6天中,有482人在反對派與ISIS的交戰中喪生。
根據敘利亞人權觀察組織的說法,在哈塞克省,當地的ISIS武裝與伊斯蘭陣線及多個獨立的反對派武裝簽訂了停火協議。他們同意在當地建立一個統一的軍事指揮組織和合法的權利機構。
1月10日,ISIS設法擊退了反對派在通往Ar-Raqqah東面通道的進攻。ISIS還在阿勒頗省al-Bab鎮打死了20名反對派武裝分子。在脫離了Deir-za-Zor機場的圍困之後,ISIS指揮官Abu Omar al-Shishani 和一支由30輛車組成的車隊以及武裝分子進入了Al-Bab。據報導在Haian爆發了激戰,ISIS在戰鬥中使用了重武器。同時,一場由敘利亞自由軍支持的反對ISIS的遊行在阿勒頗市Salaheddine社區舉行。
1月11日,反對派武裝向Saraqeb派遣了一支包括坦克和武裝皮卡在內的車隊以試圖將ISIS武裝從該地趕出。雙方爆發了激烈交火,據報導反對派武裝控制了該鎮大部分地區並且包圍了數百名ISIS的武裝分子。當天稍早時候,在Saraqeb郊外,五名反對派武裝分子因為他們乘坐的轎車觸發炸彈而身亡。同時,ISIS武裝控制了邊境小鎮泰勒艾卜耶德,而拉卡市的ISIS武裝攻佔了一座反對派武裝的檢查站以及一座火車站。ISIS的武裝分子還在拉卡市西部的Jazra村拋棄了10餘具反對者的屍體。據報導在拉卡市的醫院有十餘具ISIS武裝分子的屍體被發現。
反對派成功奪回了過去幾天在阿勒頗省失去的地盤,並防禦ISIS方面的反攻。在Anadan鎮的戰鬥中有20名反對派喪生,而發生在Tiba村的持續了三天的戰鬥則導致30名反對派喪生。
1月12日,據證實反對派武裝已經攻佔了Saraqeb東部,而當地的ISIS指揮官及其屬下則被包圍在了鎮中心。在拉卡市,儘管此時ISIS已經奪取了該市的大部,但ISIS和包括勝利陣線在內的反對派殘餘部隊的戰鬥仍在持續,尤其是在al-Mashlab社區。根據反對派活動人士報導,拉卡市95%的地區及其郊區已經被ISIS控制。ISIS還控制了阿勒頗省內的Hrietan 和 Basraton兩個鎮。據報導有62到70具反對派武裝的屍體被送到拉卡市的醫院。這些人是在ISIS攻佔Tal Abyad鎮後被ISIS處決的。而另一則報導則把數字定為100人。
1月13日,據報導ISIS已經贏得了拉卡省戰鬥的勝利,奪取了省內大部分地區和省會拉卡市。ISIS還奪取了Al-Bab和Beza’a,而反對派則在靠近土敘邊境的Bsartoun和Jarabulus攻佔了一些地區。據報導在拉卡市以北80公里處的Kantari村發生了又一起大規模處決事件,ISIS處決了46名被俘的隸屬於Ahrar al-Sham組織的武裝分子。在霍姆斯省al-Sekhna附近還有14名反對派武裝被處決。至少有13名反對派在伊德利卜省的一次自殺式襲擊中喪生,另有10人受重傷。
1月14日,據報導反對派武裝攻佔了阿勒頗省內的Masquan、Kafar Kalbin和Kafra三座村莊。而在反對派殘餘部隊撤出之後,ISIS完全控制了拉卡市。同時,反對派奪取了傑拉布盧斯的一座監獄,釋放了被ISIS監禁的70名囚犯。
1月15日,在傑拉布盧斯,一個ISIS設置的汽車炸彈炸死了26人,其中23人是反對派武裝,3人是平民。同時,在Saraqeb戰鬥仍在持續。來自反對派的消息聲稱當地的一名比利時籍ISIS指揮官被擊斃,但ISIS否認了這個消息。反對派武裝還攻佔了Azaz鎮附近的Jibreen、Hardntin 和Kfarrakeshr。
1月17日,反對派攻佔了Shekh Ali、Aajel、Orum al-Sughra、Reef al-Muhandiseen和46號基地,而ISIS從Kafarjoum村撤出。這個村莊里有ISIS武裝在敘利亞最大的武器倉庫。ISIS還從Saraqab撤出,在撤出時焚毀了他們的車輛。但與此同時,ISIS重新奪回了傑拉布盧斯。ISIS的援兵抵達了Manbij並試圖從Matahen一側攻佔該地。作為回應,反對派在該地區也增強了援兵。
1月18日,反對派武裝攻佔了Ratyan鎮。Manbij爆發了戰鬥,據報導ISIS在奪取了Manbij附近的磨坊後在Manbij取得進展。ISIS據說在傑拉布盧斯對40名反對派武裝分子斬首,另有9名反對派武裝在該鎮的一次汽車炸彈襲擊中喪生。
1月19日,在一段發布在網上的錄音中,ISIS表達了希望與敘境內的其他反對派武裝組織結束內部衝突的意願。
1月20日,在Bab Al-Hawa發生了兩起自殺式汽車炸彈襲擊事件,包括6名反對派武裝在內的16人喪生。在同一天,ISIS控制了Al-Jarah軍用機場。在Manbij,一起猛烈的汽車炸彈襲擊炸死了20人,其中包括反對派武裝分子以及婦女和兒童。
1月22日,在Manbij鎮及其附近持續多日的交火之後,ISIS攻佔了Manbij的很多地區。還有報導稱在Azaz附近爆發了激烈衝突。
1月23日,ISIS完全控制了Manbij。據報導基地組織領導人扎瓦赫里呼籲敘境內的反對派之間停止戰鬥。
1月24日,ISIS完全控制了Darkush。
1月27日,據報導ISIS高級領導人Sameer Abid Mohammed al-Halefawi(又稱Haji Bakr)在Azaz附近的Tal Rifaat被反對派擊斃。而在Hreitan另有兩名ISIS高級指揮官被俘獲。在戰鬥中4名ISIS成員和3名反對派武裝分子喪生。
27日至29日,ISIS攻佔了Susyan, Hazwan和巴卜鎮西部的Tal Rahal。
從1月3日至29日,在這26天中有大約1565至2065人在反對派內部的衝突中喪生。在衝突的頭八天,ISIS就發動了16次自殺式襲擊。
1月30日,在阿勒頗省,ISIS又攻佔了兩座村莊。
2月1日,在阿勒頗,ISIS攻擊了Liwa al-Tawhid旅的指揮部,打死了該組織領導人Adnan Bakour和其他15名反對派武裝分子,而ISIS有9人喪生。據報導在多日的衝突之後,反對派已經攻佔了al-Rai村的大部分。與此同時,ISIS在Sha’er沙漠的一次伏擊中打死了一名反對派高級指揮官,一名某組織領導人和其他6名武裝分子。
2月2日,基地組織斷絕了與ISIS的聯繫。在為期一個月的衝突中,大約1747到2347人在反對派內部的衝突中喪生。


    參考文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