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润泉 民国百年
我等到俄境双城子,住于支队司令部内。据支队司令宋焕章报告:“所部除步兵一连驻防海参崴,骑兵—连驻防东海滨的伯力以外,其余均住双城子以东铁路沿线,负护路责任、驻海参崴的英法联合军仅有一营,另外有土耳其的步兵—旅,归其指挥;日本出兵最多,共有两个师团,分布伯力一带。俄国的‘穷党’多数是便衣特枪的游击队,夜出昼伏,出没无常,到处都有。我部因人数少且地理不熟,从而夜间向不出动;白天有时出动在防地附近巡查,遇到‘穷党’时,他们在远处望见我们,便用俄语大声呼喊:‘中国人和我们是好朋友1我们不打你们,你们也不要打我们！’因此才没有发生过战斗。有时从远处打一排枪应付-一下，“穷党’也不还枪就躲开了。因此,中国军队被评为打仗第一名,装备方面评列第二名:美国兵装备第一名,但打仗最差,听见枪声就往回跑.因为士兵不敢到村庄里面去.在军纪方面,中国也列第一。 日本军纪最坏,夜间常被‘穷党’袭击,一营一连地被围攻缴械,损失很大。”
我们在双城子共住了两天,便去了海参崴,支队司令宋焕章同车前往。中国海军司令代将林建章以及英、美、法等各国军官及中国商民近万人在车站欢迎,并有帝俄军乐队奏乐,全市中国商号、 住户均悬挂中国国旗。
陆军第一支队在海参崴设有办事处,处长由第九师军法处处长贾华林兼任。魏宗翰等均住办事处内。第二天，在帝俄的海军俱乐部内开欢迎大会,先由帝俄的一个白卫军少将军官致词表示欢迎,并感谢中国政府出兵帮助的友谊:嗣后由英法联军某上校司令讲话,赞扬中国军队的作战能力,并希望合作到底.旋由魏宗翰致词答谢各友邦对中国的关照,他说:“中,俄比邻, 出兵相助乃义不容辞。”与会者多系各国的陆、海军军官,还有地方官吏和外交官等,共约百余人。
海参崴市内中国侨民很多,有一条大街名为中国街,全系中国人经营的商业,内中以山东人为最多、戏院、饭馆,澡堂和其他各种大小商号都有。最近几个月内帝俄所发行的纸币逐步贬值,因此侨民损失很大。我等由北京动身时,羌帖（俄币）四元折合现银一元;及至海参崴,现银一元折合羌贴 20 元,且还在继续下降。
据中国商人说：“听说‘穷党’把外国兵和俄国皇帝的兵都打败了,因此羌帖的价值继续暴跌。此地中国商民多少年来都存储羌帖,还有不少人盲目相信羌帖将来能兑换金币,故以一元四角五分现银兑换羌帖一元存储,越是跌价,趟是舍不得兑换。因此倾家荡产的人很多。原来中国人经营的商业都很殷实,现在因资金短少,周转困难,已经是勉强支持虛有其表了!”言下凄然。
我漫步海参崴市内,见有许多白俄穿着很整齐的西装喝醉了躺在马路旁大哭,还没喝醉的东倒西歪,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遇到我就笑问:“酒带来没有?”一片没落景象。
我们在海参崴一共住了七天,后乘原包车北上到伯力,日本师团长田中义一到站欢迎,并设宴招待魏宗翰,还赠送了上等日本酒两箱。次日,田中亲往旅邸拜谒魏宗翰说“俄国乱党势力已大,现在控制了俄国的大部分地区。西洋的军队不能打败乱党。伯力一带和中国的黑龙江、吉林两省接壤,如果不是日本皇军所防守,乱党早就窜入中国境内。中、日两国是邻邦,中国若受到俄国乱党的威胁,日本不能坐視,中国也需要和日本共同努力,防止俄国乱党的侵入,魏将军回到北京,务要提请贵国政府注意!”
另据骑兵连长韩惠容报告:““穷党’对日本军队非常愤恨;但望见中国国旗就喊:‘我们是好朋友,谁也不能打谁。我们在行军时,恐被“穷党’一并袭击,不愿和日本军队衔接在一起,无论在前或在后,总要保持一定距离,因此损失不大。这里气候太冷,青菜缺少,官兵都不习惯,愿意早日调回北京。”魏宗翰答:“要看日本军队的行动才能决定,我们不能单独调回。”旋即径返双城子转回沈阳。
在京奉铁路火车后附挂头,二等车厢各一,吴俊升到站送行,并赠高粱米两麻袋。
是年农历三月初九,我们返回北京。不久,直皖战起,皖系战败,陆军第九师被直系改编,委董政国为师长(先为陆锦)。派往海参崴一带的第一支队,于1921年撤退到吉林牡丹江一带,被吉林督军鲍贵卿改编,支队司令宋焕章自驻防双城子后,因附近盛产鸦片,乃吸食成瘾, 不久即病死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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