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群
1966年5月,文化大革命爆发后,中共掌管“刀把子”的最重要的专政机器——公安部,成了重灾区,九名公安部部长副部长被打倒。
其中,一人被逼自杀(未遂),一人被认定“畏罪自杀”,两人被“保护审查”,五人被关进秦城监狱。一,罗瑞卿被逼跳楼自杀(未遂)。
罗瑞卿是中共建政后的第一任公安部长,任职长达十年(1949-1959)。
罗当公安部长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中共最高领导人毛泽东的绝对安全。十年间,经常是,毛走到哪里,罗就陪同到哪里,尽心竭力,确保毛的安全万无一失。
罗身高1.82米,比毛高1厘米。毛曾讲:“天塌下来,有罗长子顶着。”还说:“罗长子往我身边一站,我就感到十分放心。”
因护驾有功,从1959年起,罗被毛提拔重用为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总参谋长兼秘书长,中央书记处书记,成为中共党的、国家的、军队的领导人之一。
但是,毛发动文革打倒的第一个高官,就是罗瑞卿。
文革爆发前夕,1965年12月,毛在上海召开中共政治局扩大会议,突然发动对罗的大批判,把罗打了个措手不及。会议决定,撤销罗的中央军委秘书长、总参谋长职务。
1966年3-4月,毛委托中共元帅叶剑英等在北京继续开会批判罗。会场火药味很浓,充满敌意。
1966年3月18日深夜,罗感到万分委屈,无法排解,从他住所的三楼跳下,企图一死了之;结果,摔断了腿,没死成。
毛冷冷地说:“罗瑞卿自杀由他自己负责,罗的事还没有完。”“罗向中央要挟没有用,会议继续开。”
这次批判会持续35天,最后决定:撤销罗的国务院副总理、中央书记处书记职务。
1966年5月16日,文革正式爆发,罗瑞卿被打成“彭、罗、陆、杨反党集团”成员。
此后,毛制造了一个“以罗瑞卿为首的地下黑公安部反革命集团”,称罗在公安系统推行“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
1966年12月20日深夜,一群红卫兵闯入罗的病房,将他连拉带拖,塞到一辆汽车里,拉到北京郊外的一个部队驻地,关进一间有士兵看守的房子里。从此,罗开始了长达7年的被批斗和被监禁的生活。
罗瑞卿后来在自传中写道:“一切人世间的侮辱都受过了,受够了。”
二,李震被认定“畏罪自杀”。
第二任公安部长谢富治1972年病死后,李震成为第三任公安部长。
1966年至1973年,在文革极左年代,李震在公安部工作七年。期间,他“听毛主席的话,按毛主席的指示办”,积极追随毛打倒刘少奇、邓小平、陶铸、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等。
1969年4月,中共九大上,李震“当选”中央委员;1973年8月,中共十大上,李震再次“当选”中央委员。
但是,到了1973年10月22日,李震却被发现吊死在公安部机关大院地下室的热力管道上,双膝跪地,身体向后仰着,上衣口袋里有几十片安眠药,地上还撒了若干片安眠药。
就在李震死的当天晚上,时任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的秘书给李震打过电话。据周的秘书讲,李震在电话里谈笑风生。
一个谈笑风生的人,怎么可能一转眼就自杀了呢?
从“李震自杀”的现场看,但凡有常识的人都会认为,李震不是死于自杀,很可能是他杀后伪造的现场。
1973年12月的一天,毛听了周恩来关于李震可能死于他杀的汇报后,反问道:“为什么要杀人呢?”毛的意思是说,为什么是“他杀”呢?
毛发话后,从周恩来到破案组,所有参与办案的人,思想立即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将“他杀”的可能性一一排除,最后得出结论:李震是“畏罪自杀”。
三,徐子荣被整死。
1949年7月6日,中共军委公安部成立时,薄一波推荐61军政委徐子荣到公安部工作,徐子荣被任命为公安部办公厅主任兼人事局局长。
1952年2月7日,在第一任公安部长罗瑞卿的举荐下,徐子荣被任命为公安部副部长。同年9月,被任命为公安部党组副书记。此后,徐子荣成为公安部常务副部长。
文革爆发后,罗瑞卿首先被打倒。之后,国务院副总理薄一波也被打倒。紧接着,徐子荣被打倒。
1967年1月5日晚,红卫兵抄了公安部常务副部长徐子荣的家,并把徐子荣绑架走了。此后两年半,徐子荣仿佛人间蒸发,音信全无,实际是被关进秦城监狱。
直到1969年6月18日,有人突然通知徐子荣的妻子孟松涛:徐子荣病了,经上级批准,同意家属探望,接着,宣布三条纪律:第一,徐子荣罪行严重,你们必须和他划清界限;第二,看到徐子荣,不许动感情;第三,你们看到的一切,包括在哪个医院,都要严格保密。否则,不准探望。
第二天上午,孟松涛在医院的“隔离室”里见到了徐子荣:穿着囚衣,胡须很长,两眼深陷,骨瘦如柴,躺在水泥地的一块木板上,口说不出话来,眼睛睁不开。
1969年6月20日下午,办案人员通知说:“徐子荣今天中午12点20分死了。”
次日,徐子荣的遗体被当作“无名尸体”火化。
四,杨奇清被关秦城监狱五年。
杨奇清长期从事中共领导人的保卫工作,曾经救过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的命。
1949年中共建政后,杨奇清历任公安部副部长兼政治保卫局局长,中共军队总政治部保卫部部长,中南行政委员会公安部部长,公安部副部长。
杨奇清参加过中共“开国大典”的安保,毛泽东首次出访苏联的安保,周恩来参加万隆亚非会议的安保,以及一系列特大案件的侦破。
但是,到了文革时期,杨奇清也在劫难逃。
1968年3月12日深夜,杨奇清被当成“原公安部长罗瑞卿的黑干将”、“公安部的黑班底”、“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走资派”抓走,关进秦城监狱。
他的罪名包括“里通外国”、“资敌通敌”、“盗窃中央档案馆档案”、“搞反革命黑调查”、“包庇刘少奇被捕叛变”等。
在被关押审查期间,他遭受过残酷的折磨,肺部被打成严重内伤,经常咳血。
五,汪金祥被打成“奸逆特嫌”。
汪金祥从上世纪30年代起就开始从事政治保卫工作。
1945年至1954年,他当过中共东北局社会部第一任部长兼沈阳市委锄奸委员会主任,东北民主联军政治部保卫部部长,长春市公安总局局长,东北公安总处处长,东北公安部部长。
1954年,汪金祥从东北局调到公安部,任公安部党组成员、副部长。1966年6月兼任中共中央监察委驻公安部监察组组长。
文革中,汪金祥也被关进秦城监狱。
他被说成是“反党集团”头目高岗的亲信。高岗曾任中共东北局第一书记,1950年代被打倒,后自杀。他还被批在东北公安机关搞“独立王国”,推行“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帮高岗整人等。
有人还揭发他向苏联情报机关格伯乌(即苏联政治保安局)提供情报;毛泽东访问苏联途径东北时,通过逆用电台,向台湾的蒋介石报告毛的行踪。
中共中央在罗瑞卿专案组下面成立了三个专案组,第二个就是汪金祥专案组。汪被当成“奸逆特嫌”拘捕彻查。
六,于桑、刘复之被抓捕、审查。
第三任公安部长李震死亡的当天,周恩来召开会议,决定由国务院副总理华国锋直接领导查案工作,公安部副部长于桑任破案组组长,刘复之等参加。
于桑、刘复之等经过3天的调查,得出的结论是:李震是在服用大量安眠药后上吊自杀身亡的。
这个结论,很多人不认同,并认为于桑、刘复之有问题。
于桑、刘复之文革前就是公安部副部长。文革爆发后,两人都受到冲击,被批斗、审查、下放到黑龙江省“五七”干校劳动改造。1970年,两人回到北京,再任公安部副部长。他们在不同场合对公安部造反派的一些做法表达过不满。
1973年10月26日深夜,于桑、刘复之等公安部核心小组成员接到通知,到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参加周恩来主持召开的政治局会议。
于桑、刘复之等从北大门进去后,被引导往西拐。走了没多远,突然,从大帷幕后走出两个身材高大的8341部队的士兵,一左一右把于桑架走了。刘复之还没缓过神来,也被两个士兵架走了。
然后,8341部队政委杨德中来到福建厅,请示周恩来怎么向于、刘二人宣布。周恩来说:宣布“保护审查”吧。杨德中出去宣布后回来,周恩来问他俩有什么反应,杨德中说:“于桑问为什么,刘复之讲:‘好’”。周恩来说:“这完全反映了这两人的性格,一个像恶霸,一个像军师”。
接着,周恩来讲:“李部长是被害……李震在政治上中央是信任的,工作上中央是支持的,家庭生活是和睦的,没有自杀因素。李震死后,于桑、刘复之表现不好,破坏现场,幸灾乐祸。公安部长被害,建国以来是没有的,比谭甫仁案子还严重。”
据时任公安部政治部主任施义之讲,对于桑、刘复之的审查,是周恩来向毛泽东汇报李震案情时经毛同意的。
1974年1月破案组认定“李震是自杀的”之后,于桑被解除“保护审查”,但刘复之没有立即释放。因为刘复之是华侨,当时,有海外关系就是特嫌,立即放刘复之,阻力很大。
刘复之被关在安定门外交通干校的北京卫戍区监护所单人牢房里,5个月不准放风,不准洗澡,不准换衣服,不准关灯睡觉,不准脸朝墙,不准自由上厕所等,身心受到极大折磨、刺激和摧残。
他后来回忆说:“1975年,我释放出来以后,经北京医院检查,认定我是高度的神经衰弱,有假性幻听。在我一生里,这是受刺激最大的一次,长时间关进单人牢房,无处说话,是一种难以想像的折磨!”
1974年底,在一次破案组会议上,北京卫戍区司令吴忠提出,应解除对刘复之的审查,隔离久了对他的身体不利。华国锋表示同意。刘复之被关押16个月后获释。
七,凌云被关秦城监狱七年。
上世纪40年代,毛发动的延安整风运动时,凌云在社会部部长康生的直接领导下工作;后来担任康生的贴身秘书;中共建政后,任济南市公安局长;1952年调任公安部政保局局长;1965年升任公安部副部长。
凌云也是公安部的四大笔杆子之一。
文革爆发后,凌云的老领导康生成了中央文革小组顾问,毛泽东整人最重要的政治打手。
据凌云自己讲,他曾经得罪过康生。康生在文革中得势后,制造了一个所谓“彭真、罗瑞卿、徐子荣、凌云内奸集团”。
1968年3月,凌云被打成“叛徒”、“特务”,关进秦城监狱。
八,严佑民被关秦城监狱四年。
1949年中共建政后,严佑民先后任公安部交通保卫局局长,公安部副部长,国务院内务办公室副主任。
1968年3月12日,严佑民被关进秦城监狱。
起因是:1967年10月,有关中央领导为了保护内务部部长曾山,经国务院副总理、公安部长谢富治,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国务院内务办公室副主任严佑民批准,派国务院内务办公室官员孙宇亭、赵雪瀛,到中央档案馆查档案,摘抄毛泽东、周恩来等圈阅过的电报。
后来,这件事被说成是“盗窃中央档案馆核心机密”。
1967年11月的一天深夜,孙宇亭突然被通知到人民大会堂开会,要他交代“盗窃中央档案馆核心机密”之事。参加会议的有吴法宪、谢富治、汪东兴、严佑民、赵雪瀛、中央档案馆的军代表。
孙宇亭说,这件事和盗窃机密根本沾不上边。我去中央档案馆的起因、目的,以及对档案资料的处理,谢副总理、汪主任和严副主任完全清楚。查档报告是我起草的,但你们都同意了,批准了。如果没有你们的派遣,我不可能去中央档案馆,即使去了,人家也不会接待我。
汪东兴看了报告后,对谢富治说:“你看,这个报告,是用宽边稿纸写的,我们批的字都靠在稿纸的右边的空白处,如果把我们的批字剪下来,对这个报告也不会有损伤。”谢说:“这倒是个办法。”
于是,汪东兴让记录人员找来剪刀和火柴,把他们批的字剪下来,当场烧掉。他们对此事负有领导责任的证据就这样被销毁了。
孙宇亭、严佑民、赵雪瀛、中央档案馆军代表亲眼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吴法宪双目紧闭,像睡熟了一般。
之后,谢富治说:到中央档案馆查档案这件事,你应该承担责任。
孙宇亭还没有开口,坐在一旁的严佑民把话接了过去。他说:“这件事,没有什么不对。前前后后的情况我都知道。事情是他和赵雪瀛办的,是经过我批准的,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谢富治说:“你承担得了吗?”严佑民说:“应该承担。”
就这样,严佑民被关进秦城监狱四年。
九位公安部部长副部长为何倒大霉?
第一,毛泽东担心他们搞政变。
自从1956年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作了反对斯大林的秘密报告后,毛泽东一直担心他的身边也睡着个赫鲁晓夫式的人物,担心有人搞政变取毛而代之。
1962年中共“七千人大会”后,毛发现他选定的第一个接班人刘少奇,很像赫鲁晓夫。之后,毛发现中共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彭真,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总参谋长兼秘书长罗瑞卿,都是刘少奇一伙的。
刘少奇是中共政治局常委中分管政法的,彭真是中央政法小组组长,罗瑞卿当过十年公安部长。
毛发动文革要打倒的最重要政敌是刘少奇。毛要搬倒刘少奇,就必须打倒彭真、罗瑞卿。毛要彻底打倒刘、彭、罗,就必须将他们在公安部的干将清洗掉。
为此,文革爆发后,毛在打倒刘、彭、罗的同时,对公安部进行了大清洗。
1967年7日22日,公安部长谢富治对副部长李震、政治部主任施义之说:“毛主席说,‘听到砸烂公、检、法这句话我就高兴’。你们要把这句话捅出去。我当面听主席讲砸烂公、检、法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
当晚,李震、施义之通过公安部造反派报纸《红旗》把毛的这句话真的捅出去了。随后全国掀起砸烂公、检、法,主要是公安机关的高潮。
在砸烂公安机关的两年多里,全国有3.4万公安干警受到打击迫害,其中被打死1200多人,伤残3600多人,被捕判刑1300多人。
第一任公安部长罗瑞卿被逼自杀(未遂);第三任公安部长李震“被自杀”;公安部常务副部长徐子荣被整死,公安部五位副部长被逮捕,两位副部长被“保护审查”,副部长级的政治部主任被隔离审查;49个公安部的正副司、局长中,43人被打成叛徒、特务、历史反革命、现行反革命、死不改悔的走资派。
第二,毛的妻子江青担心他们毁了她的政治前途。
江青上世纪30年代在上海当演员时,有很多风流韵事,当时的报纸、杂志对此有大量报道。作为中共地下党员,江青在被国民政府抓捕后叛变过。这在当年留下来的档案中可能也有记载。
1954年、1959年,曾有人给江青寄匿名信,揭露她在30年代的丑闻。当时的公安部长罗瑞卿、副部长徐子荣,以及上海市公安局、浙江省公安厅的一些领导,参与了这两起匿名信案件的侦破,由此形成了一批案卷。有的保存在公安部,有的保存在上海市公安局。
文革爆发后,江青成了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实际上,是中央文革小组的“当家人”,处毛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红得发紫。
1968年春,上海造反派发现江青30年代在上海的丑事,并编成小册子散发。江青看到后吓坏了,担心她的丑闻被广传,影响她中共第一夫人的地位,影响她的政治前途。
江青哭哭啼啼地对周恩来说:“这么搞怎么得了?看来是上海市公安局搞的。”这是在蓄意整她的“黑材料”,表面上是针对她,实际上是反对毛主席。
江青一通折腾,周恩来不敢怠慢,立即召开中央文革碰头会。会上,由周恩来、陈伯达、江青、谢富治、杨成武、汪东兴等与会人员,集体签名,授权空军司令吴法宪,立即到上海去收缴有关江青的传单、材料。
吴法宪到上海后,在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上海市革委会主任张春桥的操办下,收缴了大量传单、小册子,并逮捕了搜集、编印的人,连同原上海市公安局长黄赤波、浙江省公安厅长王芳等,一起用专机押解到北京。
所有这些材料封好后,全部交给江青处理(被烧毁),被抓来的人全部被关押在北京。
第一任公安部长罗瑞卿、公安部常务副部长徐子荣挨整,这是重要原因之一。
第三,还有一个深层原因,他们都追随毛制造了许多重大冤假错案。
中共建政后,毛发动了一系列血腥残暴的政治运动,包括土改、“三反”、“五反”、镇压反革命、反“胡风反革命集团”、反“饶潘扬反革命集团”、反右派运动、大跃进运动、反彭德怀反党集团、反右倾机会主义运动、反习仲勋反党集团、四清运动、文革等。
在这些政治运动中,公安部部长副部长都跟着毛干了很多“黑活”,许多人被他们整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结语
罗瑞卿为什么跳楼自杀?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他对毛忠心耿耿,全心全意,毛为什么把他往死里整。上述其他八位公安部官员挨整时,可能都想不通。
2004年11月大纪元发表的系列社论《九评共产党》,将导致上述悲剧的谜底揭示出来了:中共从根上就是邪的;中共是一个假、恶、斗、反天、反地、反人类、反神佛的邪党;只要中共存在一天,中共就会内斗不止,直至中共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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